影帝在下(23)

　　虽然谢临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但在跟谢临有关的事上，戚匪从来都不是个能点到为止的人。
　　这几天戚匪都控制着没有抽烟，实在忍不住了，就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过过干瘾，蒋辰跟老易都忙着自己的事自然没有注意，丁一每天跟着他，算是剧组唯一一个知道他在戒烟的人。
　　但吃糖还真是从今天开始的。
　　看了一眼时间，离他跟谢临那场对手戏还有一个小时。
　　戚匪又拿了颗糖出来放进嘴里咬了咬，薄荷柠檬味，不甜不腻，很清新。
　　这是谢临喜欢的味道。
　　与此同时。
　　在谢临这边的化妆间里，齐欢也注意到谢临连着往嘴里扔了好几颗糖，忍不住笑了，“怎么这是，最近剧组日子太苦了，想给自己加点糖？”
　　“说什么呢。”谢临乐了，靠在椅背上懒懒道：“最近烟瘾有点往上蹿，好不容易戒了，不想再抽了。”
　　“糖吃多了也不好。”齐欢不放心，拿过谢临面前的糖果盒子看了一眼，正准备说话，忽然有些惊讶，笑了一声道：“难得啊，换口味了？我不是记得你只吃柠檬薄荷的吗，嫌其他的口味腻。”
　　谢临一哂：“今天想换个口味。”
　　齐欢也没在意，又按照营养师说的叮嘱了谢临几句，就把糖果盒子放回去了。
　　谢临有一无一的应着，目光落在面前的糖果盒子上，嘴角微微勾了勾。
　　没记错的话，那个小狼崽子更喜欢巧克力味的。
　　谢临到片场准备的时候，戚匪已经到很久了，他正在跟副导老易和现场的灯光摄像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看到谢临过来，戚匪把剩下几句话跟其他人说完，拿着剧本往谢临这边走过来。
　　两个人的造型都是提前做好的，白天的时候也对过戏，这会儿场地跟灯光都已经准备就绪，只需要酝酿一下情绪就可以开始。
　　谢临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望向戚匪道：“虽然这场戏我是主导，但你是导演，讲讲戏吧。”
　　戚匪也没矫情，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你本身是有重度抑郁症和自毁情绪的，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对生命也极度漠视，你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AI动心，而且这个时候，你也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是喜欢，更像是一种偏执的占有欲。”
　　“当然，犹豫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你的性格就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你抱着自己既然创造了我，就有权利拉着我一起堕落的想法，你觉得让我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的。”
　　“而我这个角色，原本就是被你创造出来的，哪怕已经无限趋近于人，已经拥有自己的正常社交和生活，但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去做什么，我愿意讨好你，愿意让你高兴，所以虽然我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亲吻的意义，但我会努力地去学。”
　　“明白。”谢临又看了一遍剧本，“所以这个吻，我更倾向于不负责任的引诱，你更倾向于虔诚的回应对吧？”
　　戚匪点头，目光下意识落在谢临的嘴唇上。
　　因为饰演的是一个重度抑郁，常年专注于仿生人研究的科学家，初冬季节，谢临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衬衣下摆拉了出来，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一些不太正常的消瘦，脸色苍白，狭长的眼睛因为化妆效果眼尾上翘，吊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眯起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冷漠和疏离，薄薄的嘴唇几乎看不见血色，
　　虽然谢影帝拍过的床戏屈指可数，但经典的荧幕之吻却并不少。
　　戚匪当初跟谢临一起拍戏的时候，谢临饰演的那个角色曾经跟女主角有过一个吻，只是浅尝辄止，没有任何深入，但因为这个男人那种身上特殊的撩人气质，几乎整个片场的气氛都因为那个吻显得有些暧昧和缠绵。
　　戚匪当时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就想着总有一天他要把人压在身下，狠狠地亲。
　　肖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真的跟这人亲热……戚匪收回目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提前去洗手间解决一下。
　　趁着还没开始，戚匪看了一眼时间，望向谢临道：“爸爸，今天这场戏是我的荧幕初吻。”
　　谢临扬了扬眉，回过头来看他。
　　“万一一会儿接吻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戚匪顿了下，语气自然诚恳：“您可别觉得我是故意占便宜。”
　　“不会。”谢临挑眉，靠在墙上懒懒道：“前半段我主导，爸爸嘴对嘴教你。”
　　戚匪：“……”
　　分明是接近零度的天气，戚匪却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这特么，到底是谁撩谁？
　　谢临为什么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说得这么暧昧？
　　片场众人都准备好了，戚匪跟谢临也没耽误多久，翻开剧本迅速又过了一遍戏。
　　这场戏的起因，是郁晟去接纪尧时，远远地看见了他跟一个女孩走在一起，女孩面容姣好，笑容灿烂，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纪尧脸上也带着笑，像是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这个时候的纪尧已经很像人，在各个方面。除了郁晟，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年轻英俊的青年原本是个AI仿生人。
　　这原本是郁晟所希望的，可坐在车里，看着纪尧跟女孩一点点走近，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郁晟只觉得那一幕近乎于刺眼，原本就有些阴郁的心情更加差了许多。
　　造型师过来给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戚匪确认谢临这边也ok以后，冲着老易那边比了个可以开始的动作。
　　场记出来打板，“《救赎》第三十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夜晚城市的霓虹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照在谢临脸上，或明或暗，看不清丝毫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戚匪手机连着响了三次，知道郁晟不喜欢吵，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按了静音，有些窘迫：“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来之前忘记……”
　　谢临脸上的表情不变，抬眸望向戚匪，打断他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戚匪冲着谢临灿烂一笑。
　　捡着最近发生的重要事情一一说了，想了想，戚匪又补充道：“我听您的多交了些朋友，平时会跟他们一起吃饭、聚会……您放心，没人发现异常，大家都觉得我跟他们一样。”
　　“朋友……是，想彻底融入社会变成真正的人，是得有朋友……”谢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了几句，可心里那股无法忽视的不悦却让他的情绪越发低沉躁郁。
　　在纪尧的生命里，他再也不是唯一。
　　这样令人不悦的认知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又强烈到无法忽视。
　　谢临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喝了口酒后，忽然眯了眼睛，抬起头来望向戚匪道：“纪尧，你还想学点别的东西吗……让自己能变得更像人的东西。”
　　戚匪眼睛一亮，下意识点头道：“当然，您要教我什么？”
　　“我要教你什么……教你什么……”眼前浮现出下午在车里看见的情形，谢临情绪越发不好，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抬眸望向戚匪喃喃道：“......你过来一下。”
　　戚匪依言起身，走到谢临面前。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谢临可以看见戚匪瞳仁里属于自己的倒影。
　　纪尧对自己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
　　他是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
　　郁晟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蓬勃又明朗的青年。
　　包括今天下午他去接纪尧时看见的那个女孩。
　　如果纪尧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
　　戚匪察觉到谢临的情绪波动，下意识关心道：“郁先生......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临的演技很好，他定定地看着戚匪，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说服自己为纪尧逐渐融入社会的成果感到高兴，但黑沉沉的眸子里阴郁和偏执在这一刻也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愿意看见纪尧跟别人走在一起的负面情绪在顷刻间占据上风，他眯了眼睛，突然一把抓住戚匪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