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33)
陆辞没说话,半低下头,扣着他后颈,心不在焉地亲了亲。
凑得近,信息素若有若无地勾出来。姜照眠抽着气儿喘,受不住似的,眼圈红了大半,攀着他脖子,贴上去,呜呜地求:“不亲、不亲,热,难受。”
Omega身上萦绕发情期的甜郁味道,陆辞别过脸,懒懒地问:“不要我碰?”
“不是、嗯。”他迷迷倦倦,点头又摇头,半晌,扒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因为我要死掉了。”
“嗯?”
“我生病了。”姜照眠注意地不给他碰自己的背,抽咽道:“不能告诉你是哪里。”
起了一阵子风,树枝沙沙地响,雷声一层层从远处叠过来,要下雨了,几张翠绿的落叶一卷儿一卷儿地扑凑到脚边。
陆辞没追问,一手握着他腰,一手在他后颈贴了张什么东西。凉丝丝的,吮在皮肤上,像薄荷,他还没清醒,用手指头去摸,不安定:“这是什么啊?”
“阻隔贴。”
雨密密地下起来,不算大。车估摸快到了,陆辞站起来,怀里的Omega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人不舒服,就只知道难耐地去蹭他,潮红的一张脸,烫得仿佛在发烧。
第二十四章
天色暗得像泼下一盆墨,路上没几个人。刮雨器划开一汪一汪的雨,水厚实地倾过去,余出来的空隙又被噼里啪啦砸满。出租车的旺季,挡风玻璃的水光倒映漫天的红绿,八百度近视眼里的世界,都发着晕,一团团模糊的火。
司机是个Beta,客人又有阻隔贴,闻不到斑驳的信息素,但这样的情况不少见。目的地那片商住两用的公寓,离停车的马路边还有半个广场的距离。雨哗哗下着,又紧又密,他开后车门,撑一把黑伞,主动送他们过去。
等到檐下,男孩儿简短地说了句'谢谢'。
司机站在外头,蛮不在乎的样子,笑着摆摆手。刚刚伞面大多罩在Omega身上,雨水溅到腿肚子,后背也湿透,衬衫布料阴冷地黏着皮肤,他扯了扯,涉水走了。
电梯按到26楼。陆新瑶留下来的最后一处房产,不常住,处处盖着灰白防尘罩。
洗漱间比想象干净。姜照眠在他怀里动了一小会,很快没力气,就埋在他颈间,微弱的喘气声,混着哭腔,颠三倒四地说热,说痒。
两个人都不大好看。姜照眠掌心的血一直没止住,他原本喝醉之后不大折腾,大概因为这回实在难受。伤口发烫,雨水却凉,就一直张开手去接,疼得直皱脸,也不收回来。在车上又把痕迹抹到陆辞身上,那人避了避,他就跟受多大委屈似的,垂着脑袋,乱糟糟地擦眼泪,糊一脸血,像只花猫。
陆辞把他丢进白瓷浴缸,调了水温,脱掉T恤出去。楼层太高,管子空洞地嗡嗡响了片刻,姜照眠眼巴巴坐在那儿,被突然变大的水流冷不防浇了一脑袋,唔一声,拿手背揉揉眼睛,照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浴室门。
磨砂的微白玻璃面,模糊地渗进玄关的光。朱红的细线,漫了大段抽象的纹路,边缘是一簇簇花草,合起来又像一张苍冷的人脸。水气渐渐氤氲整个浴室,像泡在浓雾里。
陆辞拿一个医疗箱进来,随意坐在地上,伸手去捞他,“脱衣服。”
姜照眠僵了一瞬,磨磨蹭蹭半天,慢慢扒掉宽松的家居裤,连内裤也褪下了,抬头看他一看,又低下眼,极小声地说:“剩下不想脱了。”
陆辞不开口,没什么耐心地拽着他衣服下摆。姜照眠还在负隅顽抗,慌乱地拉他的手腕,尾音低下去,近乎哀求,“不要、不要,哥…”
“身上有伤?”陆辞皱下眉,由他抓着,另只手捂上他的后脑勺,一寸寸压到自己跟前,听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就施舍似地低下头,亲他的唇角,舔他的虎牙。
间隙,姜照眠不自觉地松了手。嘴微微张着,唇色红鲜鲜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活,可并不是什么健康的颜色,和从前比,仿佛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连着下垂的眼角,只有红和黑——皮肤白得像融化在雾中,分不大出来。
陆辞有足够的经验拆卸他,姜照眠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被人握在手里,像摆弄玩具一样,扯掉了T恤。
浴缸内壁密密地结着水珠,靠近边缘、没被浸没的地方凉得刺疼,像藏了针。他眼前一阵阵地黑,掌心按在上面,实打实滑到底,血一溜一溜洇出来,因为先前一直在流,不剩多少,红得很浅。
“手。”陆辞提醒说。
姜照眠怔了怔,被拉回魂,终于崩溃地哭出声,一面拼命试图往后躲,一面想把自己缩到水下,“你别看、别看…”
然而陆辞用了点力,他挣不开,只能让对方扣住后颈,沿着脊骨,一厘厘往下探。陆辞的指尖发冷,被摸着应该很舒服,他却仅仅得到了恐惧,别过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疹子散了不少,几颗化脓的痘也干瘪着,估计过会就能消。陆辞打量一下,笑起来,眼底神色没什么变化,“就因为这个,啊?”又从水里湿淋淋地拎出他的爪子,伤口的肉泡得生白,肿起来,像发面馒头。
“我…”姜照眠哽咽着,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似乎不反感。讨厌我也没办法,反正一切都搞砸了,姜照眠迷迷糊糊地想,压了许久的情欲的弦'啪'一声断掉,和酒精一起,杀得人牙软。破罐子破摔地正过头,凑近了,啃他的下巴,小声说:“哥哥。”
陆辞退了一点,拨出距离,解掉剩下的衣服,踩进浴缸给人清洗。注意不让洗发水或沐浴露碰到他的手掌,但是胳膊没办法避免。姜照眠疼得一抽一抽,伸手去抱,大概模样太凄楚,这一次对方没有推开,可也没看他。
姜照眠把下巴搁在那人肩头,雾气熏得眼涩,仿佛要流泪,他竭力在忍。磨砂门上的图案在迷濛的白里若隐若现,线条柔韧,人脸瞧不清了,旁边只剩一些暗金质的色块。
他歪了歪脑袋,让自己枕得稍微舒服点儿,然后开始后知后觉地疑惑自己在哪里,又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胀,想不明白,神志飘散,却很'安全'——在陆辞丢掉他之前。
吹风机闷热地弄干头发,陆辞处理他的掌心,消毒上药,雪白的纱布裹完两层,那段手臂懒得再弄了,就没管。
姜照眠黏在他怀里,蹙紧眉,不得章法地闹,几次要扯开自己的浴衣,“热,我热。”
陆辞偏过脸,咬着他耳朵,“别动。”
卧室在走廊尽头,斜对着一面大玻璃镜,边框的木头表面斑驳。那里头照出来的两条腿好像不是他的,紧紧绞在Alpha精瘦的腰上,死气沉沉的白。
浴室门磕上。雨还没停,一道闪电过来,托着他的那股力松了,姜照眠害怕地闭上眼,整个人往下掉,也就半米不到,脊背撞上柔软的布料,是床。灯也亮了,嵌在天花板四边,黄黯的光,干冰升华似的潽出来。
陆辞坐在床边,拉开床头柜,研究里面的东西。空气潮湿地吮着皮肤,姜照眠攒了点力气,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凑到他腿上。
柜子里只有上回用剩的半盒套。他没碰过发情期的Omega,不清楚要不要另外扩张,弄姜照眠用不着戴,也就没有拆了它借润滑。
陆辞推上柜子,将人收进怀里。浴衣松松垮垮,遮不住什么,里面又没给他穿。手伸进去,顺着脊沟,摸到臀缝深处,那儿出人意料的黏软,才塞进去一小节,姜照眠就跟受不了似的,脸埋进他颈间,那截腰却还在蹭。
他耐心地插了会,挤进第三根手指,抵着敏感点研磨。姜照眠一下软了,低低地呜咽了声,在床上声音也大不起来,被搞狠了只知道哭。又拿那只受伤的手,一个劲儿去挠他的背,“哥哥、哥哥。”
陆辞嗯了声,箍着他的腰,带人往床头靠,让他倒在自己身上。
“想射。”姜照眠腰眼发酸,让情欲烧昏脑袋,一双眼睛红通通,像只兔子,“胳膊,好疼。”
“待会儿,乖。”他随口哄一句,不像是要替人纾解的意思。被发情期的信息素搅得不太舒服,就抽出手,翻了个身,把姜照眠压到床上,也没管扩张够不够,换了自己的东西,慢慢顶进去。
甬道又软又滑,湿湿热热地裹住他,里头却紧得捅不太开。姜照眠短促地叫了声,抱着他脖子,轻轻地吸气,泪全淌出来了,溜圆的一双眼睛,想说话,张了张嘴,可没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