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夫夫(71)
林冬青走过去,低着头不敢看何燕珩。
何燕珩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扶在他小臂上,提着长柄伞下了车。
银色的伞尖突然一下打在何故的膝窝上,何故忍着痛跪下来。
林冬青也跟着跪下。
八个组员立刻围墙一样围住这个角落。
顾万江张波急道:“老爷子……”
何燕珩吼道:“都他妈给我闭嘴!”没有人敢出声。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银色伞尖戳在两人面前的地面上。
何故:“六年前。”他没敢说自己十年前就爱上了林冬青。
难怪那时候他非得要去英国!难怪那时候敢什么都不顾跑去英国!
何燕珩气极了,挥起长柄伞狠狠抽在何故手臂上。
林冬青抬起头:“爷爷……”
何燕珩怒道:“你别叫我爷爷!我何燕珩只有两个孙子,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在这儿!”他指着何故,“你们俩好样的!没想到盛炎坚持这么多年,最后断在你们俩手里!”
林冬青大滴的泪流下来,他最怕的就是爷爷会恨他,他辜负了爷爷的信任。
何故:“爷爷您别怪冬青,是我!是我爱上了他,非要他跟我在一起!您打我吧!打到您消气为止……”
何燕珩举起雨伞,木质镶银的伞柄和伞骨,里面是实心的精钢,可以作为武器使用,被打中轻则淤青,重则断骨内出血。
伞落下的一瞬,林冬青扑过去,挡在何故身上。
伞柄打在他背上,刚痊愈的背部火辣辣的疼,但这点疼跟心里的难过愧疚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冬青!”何故叫道,急忙查看他的情况。
林冬青抬头看着何燕珩:“爷爷……老爷子,您打我吧,我是何总的贴身保镖,理应替他承担。”
何燕珩冷笑:“贴身保镖,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贴身保镖?你就是这么护主的?”说着又举起雨伞。
张波冲过去托住何燕珩的手:“老爷子老爷子!冬青重伤初愈,您这么打万一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何燕珩手晃了一下,眼神有些松动,他在气头上,怒气攻心失了理智,张波的提醒让他想起来这孩子的伤,这是他看着长大、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心疼,况且他是为了救自己孙子才受的伤。
何燕珩怒道:“你给我松手!我不打他,我打另一个!”
顾万江也劝道:“另一个是您亲孙子啊!老爷子!打坏了怎么办?”
何燕珩:“反正我老何家都要断子绝孙了,我还怕把他打坏?”
何故:“爷爷您打我吧,别打冬青!”
林冬青:“老爷子,是我的错,您打我!”
何燕珩只觉得气的脑仁疼,伞尖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看看这两个!还抢上了?别急,一个一个来,我今天不打死你们两个,我对不起老何家列祖列宗!”
他眼前有点发黑,伞尖戳在地上,撑住身体。
“爷爷!”何故林冬青急道,想站起来扶他。
何燕珩怒道:“都给我跪好了!”
张波赶紧上去扶住,给何燕珩顺气:“老爷子!您消消气!您这么大岁数,不能动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何燕珩瞪着他:“还有你!你!”他指着张波和顾万江,“你们都知道!全都瞒着我!不用问,其他人也知道吧?”他指着曹睿和其他组员,“别告诉我,盛炎上下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顾万江也扶住他:“老爷子,就是怕您动怒,想着慢慢跟您说。”
何燕珩推开他:“慢慢跟我说?都他妈六年了!”
组员从后备箱拿出一把折叠椅,打开放在地上,张波扶着何燕珩坐下。
何燕珩看着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清秀俊朗,都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单拿出一个都是人中龙凤,他曾经想过何故娶了媳妇,过两年替冬青也寻一门好亲事,两人都有了孩子之后,整个盛炎都热热闹闹的。
但现在……
两个男人,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何燕珩闭上眼睛,足足有十分钟,渐渐平静下来。
期间没人敢说话,何故和林冬青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曹睿看了看表,凑在张波旁边小声提醒:“组长,快十点了。”
穆芝兰的飞机九点五十降落,航班没有晚点,此刻人应该已经出机舱了。
张波弯下腰说:“老爷子,该去接人了。”
何燕珩深吸一口气,扶着张波的手臂站起来:“先去接芝兰……”他举着雨伞,颤着手臂举了半天也没打下去:“回去我再找你们俩算账!”
穆芝兰一身休闲装,留着利落的短发,头发全白了,没有染,她根本不在意,潇洒自如,推着行李箱大步的走出接机口,看见何燕珩就小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看何燕珩脸色不好,问道:“老头,你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何燕珩叹口气:“哎……回去再跟你说,你累不累?赫连舟呢?他没跟你一起?”
穆芝兰:“他说他有事,过几天自己过来。”
何燕珩点点头,穆芝兰挽着他的手臂,看见顾万江和张波,打了招呼,又看见何故和林冬青走过来,小跑过去摸摸林冬青的脸:“小冬青!小故!哇,这是盛炎的制服吗?这么帅!”
林冬青强颜欢笑:“穆女士好久不见了。”
穆芝兰发现林冬青眼睛红红的,问道:“你怎么了?哭过了吗?谁欺负我们小冬青了?”
林冬青看着何燕珩从他身边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顿时眼窝又湿了。
何故微笑:“穆女士,咱们先回家吧?”
“走!”穆芝兰一只手挽着林冬青,一只手拍拍他的胳膊:“回家跟奶奶说说!”
穆芝兰跟何燕珩一辆车,上车前担心的看了眼后车的林冬青,问何燕珩:“小冬青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何燕珩一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抽两人一顿,他生气时很恐怖,跟何故一样,仿佛周遭气压会变低,温度也骤降一般,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除了穆芝兰女士,留英几十年,是英国top1大学的教授,研究方向是哲学史,东西方哲学均有很深的造诣,获过很多奖项,也出版过很多著作。
和其他学者一样,她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有了疑问一定要搞清楚,甭管你是黑帮老大还是皇亲国戚。
何燕珩:“万江,你说!”
顾万江无奈:“穆女士,哎……这怎么说啊……”他斟酌着开口,“就是,何总和冬青……他俩……他俩是……”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好意思把“同性恋”三个字说出口。
穆芝兰:“他俩是一对情侣?”
何燕珩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穆芝兰:“在英国时我就看出来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怎么?你刚知道吗?你这爷爷怎么当的!”
何燕珩本来堵着一口气,想寻求同盟,结果竟然还被人指责了,他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这事还要怪我吗?”
穆芝兰:“是啊!你亲孙子谈恋爱了,那时候还处于热恋,我这个外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都没发现。所以你现在是气自己发现的晚还是气他们没告诉你?”
何燕珩:“我他妈气他俩,俩男的……这……”
穆芝兰一脸鄙视:“那咱俩还一男一女呢!”
何燕珩:“你这是什么话!那能一样吗?男女在一起是天经地义,但他俩是俩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