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无华校园文(158)
啪。门被打开,白云间猛地扭头看去,目光如炬,吓得来上菜的服务员脚步一顿。
“……”不是他。白云间垂下眼皮,又喝了一口茶。
啪。门再次被打开。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白云间抬起眼睛,一口热茶含在口中,忘了咽下去。
这是黄河远吗?
高中的时候,黄河远的发型偏韩系,刘海中分,蓬松好摸,因为他喜欢平躺着睡,后脑勺总会翘起一撮毛,非常可爱。而现在,他大概喷了发胶,刘海往后梳,后脑勺的呆毛也没了,发型一丝不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高大英俊,笑起来成熟温和。
这是黄河远吗!
白云间捏紧了杯子,死死地盯着正在脱外套的男人。
黄河远正要把外套挂衣帽架上,扫过餐桌,目光忽的一凝,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僵立当场。
白云间?没错,绝对是白云间,哪怕胖个两百斤他也能认出来。他怎么会出现在他和札宫的饭局上,而且还穿成那样?
几天前札宫在他耳边念叨的话瞬间在耳边响起。
“主要是吧,遇上了初恋。”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嘿,只杀了我,没杀他。他还是那么白。”
“也没发福,没秃顶。越长越好看。还当了明星,粉丝一堆。”
“咪咪还是那么粉嫩。”……
札宫说的每一句话,白云间都符合。……不会吧?难道白云间是札宫初恋?!这也太离谱了!
但白云间穿着裙子坐在札宫身边的样子,又显得那么真实,深深地刺痛了黄河远的眼。以前,很久以前,白云间明明只会穿裙子给他看的。
白云间喜欢札宫什么……喜欢他长得胖还是喜欢他脑子傻?黄河远曾经想过白云间男朋友的样子,可能温柔体贴,可能威猛高大,也可能和他有一些类似,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到会是札宫这一款。
札宫在一边暗中观察。黄河远和白云间互相凝视的时长非常古怪,就好像在她询问色诱成功了没有。
这是鸿门宴啊。札宫警惕加倍,想必下一步就是灌他喝酒了。
黄河远挂个衣服,就好像把魂魄挂上面了,拉开椅子坐下来,也不说话,目光在札宫和白云间之间流离不定。
札宫警惕归警惕,但不耽误他吃饭。黄河远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埋头苦吃。
黄河远掐了自己一把,扯出个嘴角一抽一抽的笑来,“我去洗手间。”
黄河远走后,白云间也站了起来,打开门,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冷水哗哗地冲下,黄河远挽起袖子捧一把水搓脸。冬天的水冻得手指发疼,但也很爽。
抬起脸看镜子,白云间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两人一齐看着镜子,谁也没有做出对视的动作。
七年了。白云间无数次的构想再次见黄河远的画面,却一次也没有假设过他自己的心情。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或者愤怒委屈。
没想到生理反应告诉他,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的心跳没有加快,既不想笑,也不想哭。不想抱,不想贴贴,也不想亲吻。
他是不是不喜欢黄河远了?就像他以前喜欢打游戏,现在觉得游戏索然无味。或者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没什么意思。
任何东西都会变质,年少时怦然心动,千回百转的爱,或许只是激素造成的错觉。难道他之所以能坚持下去,只不过是他擅长坚持而已?
现在激素消退,他发现,黄河远好像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有人打算进来上厕所,看见白云间的背影又不进来了,站在门口观望这两人。
黄河远迈腿出去,白云间跟着他出来,两人默契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在安全出口前站定。
“好久不见。”黄河远扯着嘴角笑了笑,“过得怎么样?”
他没看我直播。白云间心想,哪怕黄河远一个星期看一次,都不会说出这样的寒暄。这五年,全播给了空气。
“挺好。”白云间说。
黄河远靠着墙壁,轻声说:“我也挺好的。”
“你爸醒了吗?”
“……没有。”黄河远顿了顿,“但是在恢复了。他总有醒的一天。”
“嗯。”白云间抬手摸了摸鼻梁,想问黄河远当年为什么决绝地和他断了联系,又觉得没什么必要问。他把黄河远想得太坚不可摧了,黄河远说的永远,大概只是一时兴起吧,何必提起旧伤疤,显得他特别渣。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白云间说,“也没有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谢谢。”黄河远看着白云间精致浓艳的妆容咬了咬牙,心想他非问不可,不然他寝食难安,“你怎么会当了札宫秘书?”
白云间:“……”
“你和他……?”黄河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什么关系?”
“……”
七年过去了,黄河远的脑回路依然离谱。这让白云间心里泛起了少许涟漪,他点了点头,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觉得呢?”
黄河远错愕地张开嘴,眼睛刹那变得通红,“你,你的品味,怎么这样了?”
“我的品味一直是这样。”白云间心里泛起莫名诡异阴暗的快意,“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
“……不是,我也不胖啊。”
白云间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黄河远,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过去的影子。
黄河远如遭五雷轰顶,回到包厢,札宫已经吃饱了,减肥精神回归,放下筷子,坚决不吃。
“黄总,我吃饱了。”札宫说。
“啊……”黄河远看着札宫肥嘟嘟的脸,内心充满了嫉妒的怒火,拿过一边的白酒,斟满两人的杯子。“札宫,我敬你一杯。”
札宫酒量不错,推辞了几句才喝了半杯就开始装醉。黄河远也不劝酒,仰着脖子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看得雷锦龙一愣一愣的。
黄河远被辣出了眼泪,沙哑道:“你要好好珍惜他,不要像我一样。”
“是他该好好珍惜我。”札宫想起林江雪来,顿时变成了一颗含泪渣攻头,“这几天可饿死我了。”
“你该减,你这样配不上他!”黄河远吼。
“我知道了!我不是在减吗?!”札宫吼。
黄河远又闷头喝了一口苦酒,雷锦龙在这种场合原本该替他挡酒的,但他实在想不通,黄河远去了厕所一趟,回来就好像失恋了一样自顾自借酒消愁了。
雷锦龙看了一眼札宫的秘书,她摘掉了围巾,安静地坐在一边,眼神幽幽的看着黄河远,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
等等,这个可怕的气质!雷锦龙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觉得她有些熟悉,这不是高中时那个女装大佬白云间吗?!如果传闻准确,白云间好像和黄河远真的谈过。雷锦龙裂开,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这场饭局本就是为了和札宫签合同而设,但黄河远喝得烂醉,想也知道他没心情签合同了。
札宫察觉到自己有了醉意,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黄总,我有事,先走了。”
黄河远是真的烂醉如泥,红着脸点了点头。
老秘书架着札宫往门口走,老骨头艰难地撑起了札宫沉重的身躯,白云间做戏做全套,轻松架起札宫一条手臂,扶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