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ci beaucoup.”他温柔地说。“谢谢你。”
“我保证这决不会再发生。 ”
他从桌面上伸过手来,埃瑞克握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 Weckle是施瓦本方言里对硬质小面包(表面有十字花刀)的叫法。Quarkini糖球又称为Quarkb?llchen,是用Quark(德式乳清奶油;不太清楚中文的对应名称——维基上说是奶渣,但那听起来好像不能吃或很不好吃的样子,实际是介于鲜奶酪和掼奶油之间的一种奶制品)和上面糊,经油炸制成的小球,表面满沾糖粒。集市上或面包店里时有出售新鲜制作的Quarkini,相当美味。
**关于急性惊恐发作(panic attack)的一点说明(仅为非专业人士的简单概括而非医疗类科普):这是一种(在没有明确外界刺激下)突然出现的强烈恐惧和焦虑症状,通常伴有严重心悸、呼吸困难、发抖、麻木或刺痛的生理感觉,以及心理上害怕自己即将失控或死亡的巨大恐慌,持续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多在30分钟左右,但发作迅疾,通常会在几分钟内达到最大程度。惊恐发作严格来说是一种症状而非疾病本身,导致其发生的原因多样,可能是暂时性精神压力过大,也可能是恐慌症、创伤后应激障碍、药物作用等等。健康人也可能因压力失调而偶尔发生惊恐发作,无需特别治疗亦可自愈。反复出现(至少3次)的惊恐发作则需考虑疾病因素尤其是恐慌症(panic disorder),后者是焦虑症的一种。惊恐发作本身并不带来身体危险,但在交通行驶中发生则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并可导致当事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产生极大恐惧和失控感而罹患焦虑症。苯二氮平(苯二氮?类药物)是治疗焦虑症的常规药物,该类药物成瘾风险较高,在停止用药后也容易发生戒断反应。
第8章
仪表盘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三点。埃瑞克跳下车,又去买了一张停车票。随后他坐回了车里,继续翻动着手机里的通讯录。
狄亚娜·科勒。
这是他这个下午需要打的第六个电话。也是他最不愿意打的一个。
“嗨,狄亚娜。”他对着电话那头说。
“我很抱歉,有一个坏消息……我想最好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你比较好。”
“埃瑞克,是关于攀岩馆的吗?我刚刚收到了尼尔斯和芬妮的短消息。”
“是的。”埃瑞克说。
“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没有。我今天在斯图加特,刚刚去过税务师和律师那里。”
他深吸了口气。“我们不可能继续经营下去了。必须得卖掉那栋房子。”
把这消息说出来并不容易。对别人还好说。可是狄亚娜为“弗里茨之家”攀岩馆已经服务了快二十年了,是最早和弗里茨一起为它工作的员工,说是半个创建者也不为过。他深知她和他一样热爱这个地方——一个小小的场馆,所有设备毫无奢华但十分实用,每一个角落都倾注了心血和热爱。
“怎么会这样呢?”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变了。狄亚娜一定是哭了。
“我以为弗里茨在遗嘱里都安排好了,把一切都留给了你……”
“他是留给了我。但你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没有领养我,所以我不是法定继承人。”他有些费力地说。“律师告诉我遗嘱不能够排除法定继承权* 。弗里茨有前妻和孩子在加拿大,所以如果我接受遗产,就得用现金支付遗产价值的一半给那家人。”
“需要多少钱?我们也许可以一起来想一下办法……”狄亚娜呜咽着说。
“没有用的,狄亚娜。”他感到这样说话对她也太残酷了,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律师已经联系过了他们……你知道弗里茨在十年前离婚的时候就欠了他前妻一大笔钱,因为分割财产时他们约定支付场馆当时价值的一半作为他妻子的那部分。狄亚娜,你最清楚我们这十年来的收支,这笔钱到现在也只付了不到一半……现在他们不肯接受延迟支付。加上法定继承权的部分,我需要马上付给加拿大那家人差不多所有能变现的钱。”
对面没有回应。
“对不起,狄亚娜。”埃瑞克说。“我会支付你的工资到下个月底……希望你在那之前就找到新工作了。”
他挂上电话,感到疲惫感沉沉地压了上来。他无意识地举起手臂,挡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就像前一天在“晃岩”上那样。
晃岩,晃岩,晃晃悠悠。
但不能掉下去。……因为下面就是悬崖。
他放下了手臂,定了定神,瞥见街对面一家超市的红色标牌。
埃瑞克跳下车,匆匆穿过马路,走进超市。在那里他买了些食物和饮料,外加一包餐巾、一盒咖啡奶油和一个糖罐。
他回到车里,拿出手机来设置Spotify的播放曲单。回程需要一个多小时,他打算让自己听些令人振奋的音乐。那些唱片的封面图和曲目在他手指下滚动……他忽然想起了菲里克斯。
“我现在出发回去。一小时后到。”他用语音输入短消息。
几乎是立刻,那边出现了正在回复的省略号。
——欢迎回家。
埃瑞克盯着最后的那个词看了几秒钟。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惯用语,并不代表实际的意思,但还是喜欢——非常喜欢——看见它出现在这里。
“你在做什么?”他继续回复。
——我在烤一些蜂蜜杏仁小饼。你回来就可以吃到。
一抹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他打了一个舔嘴咂舌的笑脸作为回复。
——并且我在用你的电脑听音乐。我可以听你的收藏夹么?
“住手。”他匆匆回复。“除非你也让我听你的。”
——那就算了(一个流泪的脸)。
“……算了,你想听就听吧。”
这时一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
“对了,你昨天说你听过萨拉·科纳。你喜欢她的哪首歌?”
——我就只听过她一首歌。一个朋友发给我的。
“告诉我那首歌的名字。”
良久,那边没有回复。正当他打算放弃了把手机搁到一边的时候,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
——文森特(Vincent)**。
他在Spotify的曲库里搜索。找到了。
他按下了播放。他不记得有听过这首歌,这很奇怪,因为它在Spotify上的播放量惊人。然而记忆所及,他从来没在电台广播里,或任何一个派对、朋友或者家庭聚会里听到过它。没一个人(包括他那些对流行乐仿佛无所不知的朋友们)曾向他提起过它。
……他立刻知道了为什么。这是一首关于男孩文森特头一回恋爱的歌:他爱上的是另一个男孩。“他只能想着他,从第一天起,从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起。”
埃瑞克暗想,倘若在小镇上的派对里播出这首歌来,那气氛不用说会有多古怪。至于家庭聚会更不用想,没哪一个家伙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韪。
副题部分用了灵歌的风格。萨拉·科纳似乎很喜欢也很擅长做那个。他不大喜欢那种风格,总觉得和德语歌曲格格不入——但不得不承认放在这首歌里十分动人:萨拉那甜美、高亢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占据了车里的小小空间,在他的耳朵和脑海里回响。
“妈妈,我再也不能思考。我想我在发烧。我想我不想要这样。
“妈妈,现在我该怎么做?我想我一定会死掉。若我的心破碎了会怎样?
“不,我的孩子,不会是那样。请相信我,宝贝,你也不会死掉。
“那只是爱情,对此没有解药。我知道那令人疼痛,但它会过去,你也会看到。……
“你可以起诉德意志银行,阅读圣经,问询惠特尼,然而对于爱情,他们全无方案。
“你现在的感受,有些人永远不会感受到。那只是爱情,对此没有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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