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看了眼别的车,也就贺闻宵那辆没什么人。
没人敢上贺影帝的车,温虞也不敢。
他正要去灯光师那辆挤挤,后面传来宋沁的声音。
“温哥!”宋沁从车窗里探出头,朝温虞挥手道,“我们这辆没人,来这吧!”
温虞回头摆摆手,说:“不了,前面车还有空。”
“啧。”宋沁一听直接推开车门,要亲自下车请他。
温虞一看这架势,无奈笑了:“行行,你回去,我去你那。”
宋沁坐在前面,贺闻宵在后座,温虞就算想避开也没得避,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是剧组配的,空间还算宽敞。贺闻宵这会摘了墨镜,正闭眼靠着椅背,温虞上来他都没睁眼,不知道睡了还是没睡。
他翘着二郎腿,姿势很慵懒,屏幕上永远得体帅气的人,私下却没什么正行。贺闻宵总是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真正跟他接触之后就会知道,这人其实心细又可靠,让人觉得踏实。
温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贺闻宵没睡,也知道贺闻宵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贺闻宵装睡一直没睁眼,这人也有怂的时候。
温虞看了会儿就收回视线,回酒店这一路很安静,到地两人各走各的,宋沁本想拉住温虞一起走,贺闻宵摇摇头说:“让他走吧。”
第二天拍摄温虞起了个大早,片场还没什么人。
刚升起的太阳很耀眼,小关举着手机对着天边一个劲地拍,温虞没管他,自己在片场溜达。
工作人员正忙着搬道具,温虞搭了把手,来得早确实没什么事干,他溜达了一会儿已经把场地摸熟了。
这几天天气好,先拍外景。附近是一片废弃工厂,偏僻又荒凉,树丛里还有不少苍蝇,围着人嗡嗡地转。
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周荏平跟贺闻宵一起到了。
周荏平是出了名的严苛,平常嘻嘻哈哈怎么样都行,但在片场就容不得玩闹,这是工作的地方,必须严肃对待。他一出现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脚比刚才麻利不少,闲聊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贺闻宵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周荏平跟他说了什么,他的眼神搜寻了一阵,跟温虞对上视线,随即嘴角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阳光刺眼,逆着光温虞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两人走过来才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你来得挺早啊。”周荏平拍了拍他的肩,笑了下说,“我刚还跟老贺说,你面皮薄,拍亲热戏不能趁机占便宜。”
“啊?”温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下意识看了眼贺闻宵,到底是经验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荏平哈哈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老贺这人虽然不要脸了点,但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说完又看着两人强调了一遍,“戏里吻戏床戏都有,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明白了,到时真拍起来我可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必须亲身上阵,不能用替身。”
跟旧情人拍亲热戏自然免不了尴尬,但两位都是相当敬业的演员,工作而已,当不了真。
聊了没几句化妆师来了,温虞进了自己的化妆间,他随身带着剧本,等着的时候就随手翻了翻。
《殊途》的故事并不复杂,主角是一对同性恋人,袁齐跟路沅白。
两人是高中同学,都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不打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路沅白打了袁齐的兄弟,放学后袁齐把路沅白约到了偏僻的地方,本想狠揍路沅白一顿帮兄弟报仇,结果袁齐没想到自己头一次遇见了劲敌。
打架的结果就是袁齐被路沅白摁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路沅白心气高性子冷,说话不多,揍人是真的狠。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打架就是为了出口气,发泄一顿就算完,但没想到那袁齐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从此盯就上了路沅白。
今天拍的第一场就是打戏,先是两人对打,后面基本上就是温虞摁着贺闻宵一个劲儿揍。
揍贺影帝,想想就刺激。
剧本翻了几页,妆也化完了。
外面周荏平在催,温虞放下剧本就出去了。
“贺闻宵呢?怎么还没好?”周荏平冲贺闻宵那边的化妆间喊了声,刚喊完贺闻宵就出来了。
“急什么,这不来了吗。”
贺闻宵身上穿着跟温虞一样的灰色校服,校徽被扯掉了,肩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书包,就这么单手插兜走出来,跟剧本里桀骜不驯的袁齐相差无二。
贺影帝对自己这幅造型很满意,走到周荏平跟前晃了晃头顶横七竖八的头发,挑眉道:“帅吗?”
周荏平:“……”
周荏平懒得理他,把温虞叫过来说:“你们俩听着,这场戏就是一个字——打,尤其是袁齐脸上挨一拳那个镜头,必须狠狠地打,不准给我手下留情,听着没?”
贺闻宵说:“知道。”
周荏平看着温虞,表情很严肃:“小温你一定放开了,别把他当贺闻宵,现在你是路沅白他是袁齐,你俩是敌人,懂吗?”
温虞点点头,说:“懂。”
“好,来,各就各位!”
各项设备准备就绪,现场鸦雀无声。
周荏平喊道:“Action!”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工厂附近的垃圾桶散发出难闻的气息,这片地确实偏僻,茂盛的树林将马路跟工厂隔开,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苍蝇嗡嗡的叫声。
路沅白蹲在一块石头上,身上的校服看上去很久,领口都洗掉了颜色。他低着头,手里拿了根木棍,一棍戳进了石头缝里的蚂蚁窝。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没回头看,不紧不慢地把跑出来的蚂蚁一个个摁死。
“呦,来这么早呐。”
袁齐嘴里叼着烟,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歪着头打量他,“你就是路沅白?”
路沅白扔掉棍子,拍拍手站起来,冷冷地嗤了声:“约架都迟到?”
“嗐,别提了,路上被只狗咬了。”袁齐吸完最后一口烟,还冒着火光的烟头就这么往路沅白身上吐,笑得相当欠揍,“躲什么啊,惹我兄弟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
路沅白从石头上跳下来,脚尖碾灭了烟头。
袁齐狠狠地啐了一口,突然抡起拳头就往路沅白脸上挥,“我艹你妈的,我兄弟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他妈在这给我装逼。”
路沅白往后一避,拳头掀起的风擦着脸过去,他脸上的冷笑更明显了,淡淡道:“他还活着?我以为……”
“艹!”袁齐这下被激怒了,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揪着路沅白的领子就是一拳。
路沅白躲闪不及,正中下巴。
袁齐打架就是凭着一股蛮力,路沅白小时候学过拳击,知道往哪下手能正中要害,不出两分钟,袁齐就被路沅白摁在了地上。
两人打得脸红脖子粗,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袁齐都被打成这样了,嘴上还半点不服气:“妈的,有种你打死我,不然早晚有一天爷废了你。”
路沅白压在袁齐身上,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一只手握成拳头,喘着粗气道:“你他妈废话真多。”
袁齐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气急败坏之下干脆往路沅白脸上吐了口唾沫。
“……”
路沅白脸都绿了。
这玩意就他妈欠打。
摄像机推进,镜头定格在袁齐的脸上,只见这张鼻青脸肿的脸上还是耀武扬威的表情,下一秒路沅白高高扬起拳头,猛地就捶了下去。
周荏平皱着眉:“卡!”
温虞连忙从贺闻宵身上爬起来,伸手想拉贺闻宵起来。
贺闻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他总算喘了口气,先歇会儿。
周荏平走到温虞面前,眉头紧皱,“你怎么回事?打人是这么打的吗?刚刚那一拳用没用力你心里清楚。”
温虞深吸一口气,天太热了,演这么一场戏整个人都湿透了,他抬手抹了把汗,点点头:“不好意思周导,我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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