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还是因为学费。
十七岁的路沅白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力反抗,但真跟一个成年男人动起手还是弱了点。被扇了一巴掌的路沅白夺门而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处废弃工厂。
调整好情绪的温虞出现在镜头中,周荏平朝贺闻宵喊道:“准备好了没?”
贺闻宵比了个“ok”
“Action!”
夜已经很深了,这边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地面凹凸不平,路沅白踉跄了几下,找了个大石头坐着。
他的校服领子被扯烂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从脖子到侧脸都是被打过的痕迹。路沅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就这么坐着,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目光是沉静的、灰暗的。
“我艹。”
一声低骂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忽然出现。
袁齐一路跑到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一抬头看见前边坐了个人,还是熟人。
“怎么又是你。”袁齐有气无力地扯了下嘴角,看着路沅白说,“大晚上在这装鬼呢?”
路沅白没理他,连头都没回。
袁齐走过去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道:“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路沅白眉心狠狠一皱,猛地把袁齐的手打了下去,冷声道:“滚。”
袁齐正欲发作,身后倏地白光乍现,几个拿着手电筒的地痞追了过来。
“妈的。”袁齐抹了下嘴角,血蹭到了手背上。对方人多势众他占不了上风,附近除了树林就是空地,躲也没地躲。
这他妈……
袁齐两眼一眯,往身后看了眼,那群人快追过来了。
“喂。”他朝路沅白喊了声。
路沅白连个眼神都没给,站起来要走。
谁知道袁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拽着他就往树林里跑。
树林里漆黑一片,树枝横陈,两人把树叶撞得簌簌作响。路沅白回过神之后想挣开袁齐的手,使了使劲居然挣不开。
路沅白咬牙切齿:“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拉着我干什么?”
袁齐跑得气喘吁吁,根本说不出话。身后的人还在追,刺眼的白光一晃一晃。
树林不算很大,再往前跑就是宽敞的马路,就在这时候袁齐突然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连带着路沅白也跟着倒了下去。
“卡!”
周荏平冲附近的工作人员吼:“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第8章
谁也没想到贺闻宵那一摔是真的摔了。
剧本里没这段,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温虞也懵了。
拍这段之前周荏平特地叮嘱两个人一定要往这个方向跑,这一路大大小小的树枝都被提前收拾干净了,路也比别处平坦,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贺闻宵摔得可不轻,倒地之前他反应迅速地松开了温虞的手,但温虞没站住,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哥!”温虞赶紧起来,伸手去扶贺闻宵。
赶来的工作人员也一同帮忙,随行的医生还让人把担架抬过来了。贺闻宵一看这架势,忍不住笑出来:“我还能走,用不着这个。”
贺闻宵拒接被人架着走,往旁边一歪靠在温虞身上,说:“你扶着我走。”
温虞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胳膊,贺闻宵手臂上也全是伤,乍一看血淋淋的。温虞鼻子一酸,别开视线,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哎,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就擦破点皮。”贺闻宵笑着说。
温虞低头看他胳膊上的伤,沉声道:“别说了。”
“嗯?”贺闻宵偏头看他,温虞的眼角是红的。贺闻宵心里忽然就软下去一角,很熟悉的感觉,温虞总是这样让他心软。
贺闻宵总算安静了,医生蹲在地上检查他膝盖上的伤口,幸好穿着长裤,裤子磕破了,膝盖擦了块伤,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
医生跟他说:“擦伤,没什么大碍,不过消毒很疼,你忍忍。”
贺闻宵点头。
医生先用棉签把伤口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又抹了点消毒水。弄完膝盖接着弄胳膊,胳膊上的伤比较深,清理了一遍还在冒血。
宋沁两眼泪汪汪,担忧道:“这样能止住血吗?要不去医院吧。”
“不用。”贺闻宵摇摇头。就这么点伤去什么医院,拍戏受伤是常有的事,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不是没经历过,简单处理一下就过去了。
除了胳膊跟膝盖,掌心也有擦伤,不过幸好都是皮外伤,一番清理之后血都止住了。
医生说:“伤口别碰水,小心点别再磕着伤着了,容易留疤。”
“好的。”贺闻宵抬头看了眼旁边紧锁眉头的周荏平,说了句,“周导,刚才那场过了吗?”
周荏平没想到他这么敬业,点头道:“过了。”
刚刚那场戏确实没什么毛病,本来应该一镜到底拍到两人跑到马路上跟地痞打架,这么一来后面那段只能等着补拍。
周荏平跟医生再三确认,确定贺闻宵真没什么事才放医生走。
贺闻宵动也动不了,手机也没法玩,只能坐在椅子看别人拍戏。看了会儿来了个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跟他说:“贺老师,宣发那边让我来问问您现在能不能录个视频?”
贺闻宵正好闲得没事,欣然点头:“可以啊。”
过了会儿来了一个摄像,扛着摄像机小跑过来,说:“贺老师您就随便聊行了,视频就是做宣传用。”
“我知道。”贺闻宵调了下坐姿,说,“开始吧。”
镜头随即对准了他的脸,贺闻宵笑着挥挥手,说:“别靠这么近,显脸大。”
摄像说:“脸不大,贺老师这脸怎么拍都是帅的。”
“哎呦,这话说我心坎里了。”贺闻宵惯来会聊天,气氛很轻松。他示意摄像往下拍他的腿,故意说:“来,给我这伤来个特写,好不容易摔的,可得让我好好卖卖惨。”
他腿上的校服裤子撸到了大腿,修长笔直的两条腿就这么随意晾着,膝盖上的伤不忍直视,看着就疼。
“刚才贺老师那一摔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别说你们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贺闻宵说,“就怕磕着我这张脸,磕坏了可就没法凭它吃饭了。”
摄像忍不住笑:“贺老师您明明靠的是演技。”
说话的时候贺闻宵看见温虞被周荏平叫过去了,刚刚温虞跟配角拍了场对手戏,估计又是没演好,周荏平虎着脸训人。
摄像也跟着看过去,接着问道:“贺老师跟温老师第二次合作,这次拍戏感觉怎么样?”
那边温虞一边挨训一边连连点头,一副温顺懂事的样子。贺闻宵笑了笑,说:“感觉很不错,温虞的演技提升了许多,人也成熟了,跟他对戏很舒服。”
摄像很会抓关键词,问道:“温老师跟之前比哪里成熟了?”
贺闻宵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的伤口,当时摔下去的时候他正好摁在了一块手头上,右手掌心划了一道,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疤。
其实温虞手心也有这样一道疤,比他的深,当初鲜血淋漓的那一幕贺闻宵至今记忆犹新。
“也没成熟到哪去,就是比之前更懂得爱惜自己了。”贺闻宵说完笑了声,还举了个例子,“温老师感冒了,这几天一直喝热水,这要是搁几年前,他连药都不吃。”
摄像也跟着笑笑,说:“您很了解温老师。”
贺闻宵坐直了扭扭腰,看向摄像道:“行了,不聊他了,给温老师留点面子。”
录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摄像说:“那问最后一个问题,您跟温老师私下都是怎么称呼的呢?”
“这个啊,”贺闻宵顿了会儿,而过故作神秘道:“你们猜啊。”
第9章
贺闻宵高三那年,温虞刚上初二。
那时候温虞父母已经过世两年了,出车祸,一家三口就剩了个孩子。父母死后温虞就跟着叔叔住,叔叔一家对他并不好,本来家里就不富裕,又要多养一个,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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