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通行(94)

　　他说完这句话，明鹭川的脸色奇异地缓和了些，只在片刻后应道：“是吗？”

　　夏文南笑笑：“没有啦，我开玩笑的。徐经理怎么会有错呢，当然是我这个Beta不自量力，妄想研发信息素香水。”

　　“信息素香水？”明鹭川严肃地看着他。

　　夏文南摆摆手：“没什么，我胡说的。”他仿佛出了一口闷气，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果断地放弃了碗里最后一颗豌豆，伸手拿了纸巾擦嘴，同时说道：“谢谢你明经理，这家店味道还不错。”

　　明鹭川沉默片刻，道：“不用客气。”

　　从餐厅出来，明鹭川提出送夏文南回家，夏文南拒绝了，也没有打车，趁着晚上凉爽，散步到地铁站独自乘地铁回家。这一路上夏文南的心情都很不错，步伐都不自觉轻松起来，他计划明天去实验室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徐纵辞职。

　　可是第二天，夏文南在实验室并没有见到徐纵。他听同事说，徐纵是去总部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结果总部的会议似乎是开了一整天，直到下班时间，夏文南经过徐纵的办公室，见到房门依然是紧锁着。

　　紧接着便是周末，夏文南只好等待周一。

　　周六那天，夏文南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坐城际公交回去自己在四十多公里外的老家小县城。

　　几乎每个周末，只要不强制加班，夏文南都会回来老家，因为家里还有他爷爷。他父母早逝，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夏文南的Omega爷爷个头小小的，已经是个小老头子了，还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花白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夏天总是穿一件浅色的衬衣，衣服上有洗衣液淡淡的香味。

　　爷爷知道夏文南周末要回来，一早就去市场买夏文南喜欢吃的菜，然后回来给他做午饭。

　　吃完午饭，夏文南回去自己房间里懒洋洋地躺着玩手机。爷爷则习惯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常常是看着看着就靠在沙发椅背上睡着了，过一会儿又被电视声音惊醒，没头没尾地接着看。

　　夏文南平躺着，双腿弯曲脚踩在床面上，把手机倒扣下来，挡住了眼前的视线。他早上起得晚，这时也不怎么想睡觉，只是闭上眼睛考虑辞职后的打算。他已经向几家公司递交了求职简历，暂时没有得到回复。他知道裸辞并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明妍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而他也不想去何煜峰的公司。

　　胡思乱想的时候，扣在他眼睛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慌忙拿起来，看见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夏文南接通了，同时做好立刻挂掉的准备。

　　“夏文南？”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夏文南皱起眉头：“哪位？”

　　“我是明鹭川，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什么？”夏文南猛地坐了起来，“我哪里家楼下？”

　　“你老家，”明鹭川说了个地址，正是夏文南家这栋楼的位置。

　　夏文南匆忙从床上下来，穿拖鞋的动作都有些慌张，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面走：“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在公司的档案里有，”明鹭川的语气倒很平静。

　　“怎么啦？”沙发上打盹的爷爷都被他惊醒了。

　　夏文南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朝楼下看去，果然见到楼下停了辆个头不小的黑色越野，明鹭川穿着淡蓝色的宽松短袖衫和休闲长裤，正靠在车边抬起头看向夏文南这扇窗户。

　　见到夏文南出现在窗边，明鹭川抬起手挥了挥。

　　“你等等，”夏文南很难掩饰心里的诧异，“我马上下来。”

　　夏爷爷好奇地站了起来：“谁啊？”

　　夏文南朝门边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公司的副总，一个奇怪的Alpha。”

　　沿着楼梯一路小跑，真到了一楼的时候，夏文南的步伐反而放缓了，他神色间带了怀疑，慢慢走近明鹭川：“明经理，这是做什么啊？”

　　明鹭川穿这么休闲的模样，夏文南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原本靠在这边，见到夏文南走近便站直了身子，态度很认真地回应道：“我看过你关于信息素香水的项目企划了，我想跟你聊聊。”

　　夏文南有一种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他看着明鹭川，渐渐意识到什么，不自觉便要露出个笑容来。但是他觉得还不合时宜，努力把笑容收敛住了，这种努力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严肃和生硬，他的语气稍微有些往上飘：“聊什么啊？”

　　明鹭川很直接：“聊一聊你怎么愿意留在明妍继续工作，还有进行信息素香水研发的可能。”

　　夏文南这回忍不住笑了笑，他说：“明经理，我是个Beta，你认为我有研发信息素香水的能力？”

　　明鹭川看着他：“所以我们需要聊聊。”

　　夏文南突然凑近了明鹭川一些，鼻端贴近明鹭川颈侧，神秘兮兮地说道：“是山林禅木的幽香。”

　　他话音方落，原本明鹭川身上很清淡的信息素味道陡然间变得浓郁起来，充斥着Alpha的侵略意味。

　　夏文南虽然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还是忍不住退开了，他警惕看向明鹭川：“你干嘛。”问完这句话，夏文南的手臂突然被明鹭川抓住，用力往前拉了一下，他毫无心理准备，额头碰在了明鹭川肩上。

　　明鹭川低下头，贴近夏文南后颈，深吸一口气。

　　夏文南被他这种过于亲近的行为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推他，自己连退了两步。

　　明鹭川松开了手，蹙眉看他：“你不是Omega。”又像是疑惑，又像是确定。

 

第113章 钟情06

　　“我当然不是Omega！”夏文南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剧烈的心跳一时间没能立即平复。

　　明鹭川目光幽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住在同一个单元的大妈提着菜篮子经过，先是招呼了一声“文南回来啦？”随后便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明鹭川。

　　小县城里，像明鹭川这样的Alpha并不多见。

　　大妈一直进了单元楼，还在频频回头张望。

　　夏文南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大妈才收敛了眼神，步伐缓慢地沿着楼梯往上攀爬。夏文南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察觉了什么，抬头望一眼，见到爷爷正倚在窗边，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张望了多长时间。

　　注意到夏文南的视线，爷爷还笑着跟他挥挥手。

　　夏文南顿时不自在了，他对明鹭川说：“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明鹭川点了点头：“好。”

　　换了个地方，是离夏文南家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咖啡不怎么好喝，但是环境十分幽闭，桌边帘子一拉就是一个小型包间，隔壁桌说话的声音偶尔隔着帘子传来，嗡鸣低沉，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夏文南拿着银色的小勺子，在咖啡杯里一个劲儿地搅动。

　　明鹭川先是看着他不说话，后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说道：“想先听我说说吗？”

　　夏文南抬头：“你请。”

　　明鹭川说：“我希望你能回来，我会给你足够的支持，开展信息素香水研发工作。”

　　“足够的支持？”

　　“资金、人手、工作环境，只要你需要的，可以尽管提，”明鹭川道。

　　夏文南有些奇怪：“你知道我的项目报告刚交给徐纵就被打回来了吗？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明鹭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微微蹙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夏文南，过了十来秒钟，整个小包间里都充斥着他的信息素。

　　夏文南放下了小勺子，挪了挪坐在椅子上的屁股，说：“你这样下去，要是店里有Omega，肯定会报警告你骚扰的。”

　　明鹭川这才收敛了信息素，他说：“你是个Beta，但你能感知到我的信息素？”

　　“这其实是一种基因病，”夏文南干脆地承认了，“除了探查一下你们这些Alpha和Omega的情感波动，并没有什么卵用。”

　　“可是信息素香水，正是这种由信息素所传达的情感波动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