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西虽然也算半个成功人士,但仅限在文艺圈里,跟 A 市那些没事就能搅动本市经济命脉的商界大佬相比,还是差了点意思,甚至偶尔还会借到一些关系,让人家帮忙开开绿灯。
他如今早就退居二线,不再是纯粹的艺术家,凡事都要以剧团如何才能在 A 市长久地生存下去为主,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一些 “不必要” 的小事把路走得太窄,以免齐礼言狗急跳墙,再反过来找他们麻烦。
小鱼的重点比较偏,站在聚了五六个人的舞蹈室里,偷偷地问李华西:“李哥,你一直说齐礼言有关系,他不会…… 被人包养了吧?”
小苑姐作为那天的当事人自然也在,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跟着小鱼一起八卦:“不会吧?看着不像啊?他特别傲,而且脾气很大,与其说是被包养,倒更像个唯我独尊的二世祖。”
“我也觉得不像被包养,且不说他傲不傲,就他那副尊容,也得有人吃得下才行吧?”
“齐礼言很丑吗?我看着还行啊?”
“你看的是他的眼妆吧?化妆化的比食堂的老姐姐还浓,老姐姐是为了遮皱纹,他为了遮什么?”
“什么?”
“丑啊!”
“哈哈哈——”
李华西没开口,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或多或少都糟过齐礼言莫名其妙的白眼,此时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全都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沈南星没跟着掺和,他平时跟齐礼言接触不多,除了反复看过他的舞蹈视频,没跟他有过太多交流,看到李华西想要抽烟,跟他一起来到三楼的走廊上吹风,说道:“实在不行,就这样吧。反正小苑姐也没往心里去,后续好好沟通一下,应该还可以跳。”
李华西点了一根烟,看着楼下被秋风吹落的枯树叶子,“你呀,还是太年轻。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齐礼言如今进了医院,虽然我问了他的助理,说没什么大碍,但你等着吧,等他回过神来了,肯定是要狠狠闹咱们一出。”
沈南星不解:“为什么?事情是他挑起来的,玻璃杯也是他摔碎的,没人碰他、没人挤他,他自己踩到了玻璃碴上,难道还要咱们承担责任?”
李华西笑了笑,无奈道:“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切取决于他想闹或者不想闹,刚刚小鱼她们猜了半天,有对也有不对,齐礼言确实长得不咋样,但也确实不是被包养的。”
不是被包养,那就是自身有实力?
A 市商圈姓齐的不多,仔细联想一下,就能联想到是谁家的关系。
怪不得外界一直说他底层出身,却看不到他身上有一丁点底层舞者的韧劲儿,舞蹈动作虽然标准无比,却好像花了重金堆砌出来的动态模型,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沈南星想不明白,不知怎么如今连跳舞的都搞起了娱乐圈的那一套,上台之前还要先给自己安排一个吃苦耐劳的凄惨人设?
即便如此,沈南星还是不认为齐礼言会来找事,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秋后算账。
结果没想到,两天后,李华西打来电话,告知他齐礼言要求他和小苑姐一起去医院给他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确实有要闹大的意思?
易风辞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居家裤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沈南星前天去超市买回来牛排,简单煎了一下,算作两人的晚餐。
路过客厅见沈南星一脸不可思地盯着手机,问道:“怎么了?”
沈南星扭头看他,掀开腿上的毛毯把手机放在一边,来到餐厅,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这件事易风辞围观了上半场,下半场要求道歉的问题属实没有想到,用餐刀把牛排切成小块递到沈南星面前,问道:“那怎么办?你要去道歉吗?”
沈南星愤愤地咬着牛排,气呼呼地说:“去啊,我如果不去这件事就平不下来,到时齐礼言真的撂挑子了,影响的是整个剧团的进度,而且我看李哥也不想找麻烦,他带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让他难堪。”
说完又觉得不服气,看着易风辞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比陈啸还不可理喻的人?我以为陈啸已经很过分了!”
易风辞看他一边生气一边往嘴里塞东西,抬手把他面前的盘子挪走,让他气顺了再吃,免得一会儿肚子不舒服,“陈啸还好吧,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所以才……”
“什么不懂事。”沈南星皱了皱眉,一副 “没有我你早就被陈啸打了,你怎么还能帮他说话” 的复杂表情。
“你就是太善良,所以才会被欺负。” 沈南星叹了口气,看到易风辞略有委屈,无奈地戳了一块牛肉放在他的盘子里。
两人吃过晚饭,先后洗漱干净。
沈南星躺在床上,酝酿着明天去医院道歉的台词。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为了不让李哥为难,该做的还是要做,就当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反正道歉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在易风辞怀里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感觉易风辞从他身边起来,半梦半醒地问了句 “去哪?”
易风辞说去卫生间,将近十分钟左右,才返了回来。
第二天。
沈南星准时起床。
刚刚穿好衣服,准备按照李华西发来的导航去往齐礼言所在的医院。还没出门,又被李华西突然打来的电话拦了下来。
本以为李哥是要叮嘱他过去之后尽量放低姿态,却没想他在电话里面兴高采烈地说:“沈老师!不用去了!齐礼言那边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
短短一夜,就这么算了?
沈南星没想到齐礼言竟然会改变主意,刚准备放下手机去剧团问问具体情况,就发现易风辞拿着一把专门修剪花枝的剪刀去了阳台,忙说:“你先放下,等我回来再修。”
第34章
一个小时后,沈南星来到剧团。
李华西昨晚没有回家,此时从食堂走出来,跟他在院里的停车场碰了个正着。
沈南星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华西也不清楚,只是说:“今天一大早接到了齐礼言助理的电话,说这件事的责任全在他们,就这么算了。”
沈南星疑惑,拿着车钥匙跟李华西一起上楼,“他变得也太快了,难道一夜之间就意识到自己不对,幡然悔悟了?”
李华西说:“谁知道。算了,管他悔悟没悔悟,别再找事就行了。不过你待会还得跟我去趟医院,虽然他说算了,但我作为剧团的负责人,该去探病还是得去。”
沈南星说:“我也去?”
李华西点头:“我没开车,你送我一程。”
正常探病倒没什么不情不愿,沈南星没有多说,等李华西去办公室换了件衣服,又跟他一起下楼,一起来到了 A 市东郊的一处私立医院。
这家医院距离市中心较远,环境设施都属一流,只是入住费比较昂贵,不面向一般工薪阶层。
沈南星家里的条件虽然很好,但从小到大跟易风辞在一起习惯了,从没来过这种针对性很强的地方。
甚至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一对一服务,病人脚部受了轻伤,恨不得拉个专家团队过来讨论。
沈南星和李华西站在齐礼言的病房门口对视了一眼,等着病房里浩浩荡荡前来查房的医生走后,才提着特意买来的果篮,走了进去。
齐礼言正拿着遥控器坐在病床上看电视,受伤的脚上只在伤口处贴了一块直径五公分的纱布,纱布上没有血迹也没有药物的痕迹。显然伤得不重,早已经处理好了。
李华西笑脸上前,询问他的大体情况,又从沈南星手中拿过果篮,放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桌子上。那张桌子上除了有病历本还有一卷松松散散的纱布,纱布上有几处暗红色的痕迹,远看像血,近看像红墨水一类的东西。
很显然,如果齐礼言的助理没在今天早上给李华西打电话,沈南星和小苑姐一起过来道歉的场面,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和煦无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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