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步多绕一圈,而不弯折,是不是前爪就会长一点?
如果……
结果形态扭曲了。
再试一次……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后,商觉时似乎快要摸索到怎样编成猫猫,只差一条足够长和毛茸茸的尾巴。
……
月亮从窗户升到屋顶的漏洞,商觉时将最后一根兔尾巴草插进小猫脑袋的位置,编成了耳朵。
成了。
第二天,商觉时睡到十点多才醒。
“你醒啦!”小猫一直守着他,发现他眼睫动了,立刻像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嚷开来:“小哥哥。”
“小哥哥小哥哥。”
“别吵。”或许是钻了兔尾草丛的缘故,小猫身上带着青草香。
小猫乖乖安静了几秒钟,又在商觉时怀里翻身。“小哥哥,这个是你做对不对?”
他睡醒,居然看到了一只新的草猫猫!
“对,原来那个可以扔掉了。”
“不要。”小猫看着那两只排排坐的猫猫,摇头:“这个我也喜欢。”
他想谢谢小哥哥。
于是凑近,在小哥哥的脸上认真舔了舔。
商觉时脸登时发烫,睡意荡然无存:“你干什么!”
“舔毛。”小猫在捕捉别人情绪方面总是敏锐的,问得小心翼翼:“不可以吗?”
猫猫都是这样舔毛的呀。
“不是不可以……”商觉时别扭移开目光:“会很奇怪啊。”
“哦。”小猫虚心:“那人类会怎么做。”
像这样融入人类社会的小技巧,以后要去离界的小猫有必要知道吗?
虽然这样想,商觉时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小猫:“抚摸拥抱。”
小猫有样学样,摸摸小哥哥的发丝。
“还有亲吻之类的吧。”
“亲亲?”
小猫有一点困惑,鼻尖在商觉时脸上蹭过。
“是这样吗?我会啦!”
这、这个笨猫!
小哥哥脸红到耳朵根,拉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小猫:“不许再对我用这招。”
刚被绑架那会,绑匪搜过他们两个人的身,把那一堆能联络外界的东西统统收走了,只留了衣物生活用品这些。他们自以为搜得全备,却不知遗漏了能够向外发射讯号的腕带。
一连在破屋住了半个多月,商觉时原以为会早早到来的商家人却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他们倒是可以趁着看守疏漏逃走,但这么短的时间,还没有摸不清这群人的底细,如果他们逃走再被抓就麻烦了。
而时偲每次都在他去商家前强调,不可轻易在人间动用术法,尤其是对普通人类造成伤害。
日子一天天过去,商觉时始终隐忍不发。拿树枝当笔,在地上教小猫写笔画。
小猫临摹着小哥哥示范写下的相当标准的一捺。
“小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去你说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跟着小哥哥学习就好啦。
这怎么能行呢?
妖怪只有在灵气充裕的地方才能生存下去吧。
“想和小哥哥在一起,像家人一样。”
商觉时没有再说话。
又古井无波过了一周,小猫不仅上房揭瓦,还偷偷溜出去看过山中地形。他似乎把每次溜出去当成冒险,还会带很远很远的果子回来。
已经进入深秋,草木开始凋蔽,如果逃跑,掩身之所比之前难寻。
终于到了那一天,不等太阳落山,疤眼男子就和他的一帮手下出现在破屋门口。
“商少爷,走吧?”
商觉时遮住猫猫,不予理会。
疤眼刚收到钱,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你家来人了。”
“是吗?邈邈,我们走。”
小猫急急忙忙,只来得及抓起草猫猫。
“慢着。”疤眼伸脚挡住小猫:“你舅舅说只想你一个人去。哥几个在道上混,都是讲信誉的。只要钱到了位,说一个人,就绝不会出现第二个人。”
“小哥哥,你去吧。”
只要小哥哥安全就好了,他可以自己跑掉的。
商觉时看了又看他:“你等我一会,很快就回来。”
“好的。”小猫像是没想到小哥哥还要回来,眼睛蓦然睁得更圆更大,绽出漂亮可爱的笑。
他个子矮,垫起脚乖乖趴在窗棂上,看他的小哥哥在余晖下越走越远,远到渐渐看不清的点。“要快一点哦。”
兔尾草在风里微微晃动,像小猫依依不舍的招手。
商觉时惦记小猫,一口气跑到当初从面包车下来的地方。
而此刻,这里正停着一辆截然不同的银蓝越野车。
商今参探出车窗,看商觉时全胳膊全腿,示意上车。
“和我来的,还有一个人。”商觉时站在原地不动,神色冷静不见丝毫破绽:“他在那群人手中,我要带他一起走。”
他这个所谓的舅舅和他不亲,不咸不淡:“随便你。”
蒙混过去了,商觉时略微松一口气。
如此一来,小猫就可以光明正大和他离开了。
商觉时往山上走,已经是黄昏了。
才和小猫分开十几分钟,他的心就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商觉时想,要不先把小猫留在身边,等时间够了他们一起回离界吧。
突然,他听到“砰”地一声,黑扑扑的鸟雀从密林飞出来,短暂遮了小半太阳。
视线陷入昏暗,商觉时忽然有种不舒服的预感。他不由自主跑了起来。
葎草、荆棘上的倒钩刺,在他小腿上划出道道血印。
等他推开门,正看到邈邈无力往下摔去。
野荻秋草掩映中,那样小小的、无助的身影。
耳畔似乎有那群渣滓的议论声,遥远又近听不真切。
“喂,他怎么跑回来了?你们怎么搞的!”
“打给……确认过了,那小孩根本不是商家的,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死了就死了。”
……
“小猫!”商觉时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只是凭本能奔了过去。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能一起回家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
邈邈手里一直攥着草编的猫猫,但现在,他没力气攥不动了,兔尾草散开,在地上、身上,草籽浸透了血。被开枪的地方因血液流失暖融融,手脚一阵一阵发冷。
在视线模糊时,看到小哥哥。
有一点想哭。
因为,他好痛啊。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眼泪。
小猫生下来就没有哭过。如果没有亲近爱护的人,泪水只会是对世界示弱、无能的表现。
商觉时落下痛彻心扉的泪水,滚动在小猫脸上,滚烫汹涌。
不要哭。
小猫倦倦合上眼睛。他很累了。
“小猫,小猫!”绝望与不甘搅成一团,弥散成冰冷冷的痛苦:“不许闭眼!”
“不许闭眼!不许!不许啊!”
“不许闭眼!”
没有用的,小猫的生命体征逐渐在他怀里消散。
除非……
商觉时拿起刀,银光起落间,毫无停顿划开左手手腕。
为了能在这一刻收住小猫灵魂,商觉不惜以心头血为引,动用了禁术。时偲交代过的种种禁忌规则,恨意冲破一切束缚。
凭什么?他恨啊。
小猫懵懵懂懂来到世界上,流浪上几年或几个月,还未见到多少温暖。稀里糊涂受这一遭苦,就要消失不见了。
凭什么?
商觉时蘸取血液刻进小猫心脏。泪水如雨,落在小猫满是血污的脸上,打湿洗出一片浅色,又很快被新涌出的血液覆盖。
他头一次祈求:“邈邈,做我的小猫吧。”
小猫的意识已经变成了透明色,却还是在心里悄悄回答。
好啊。他最喜欢小哥哥了。
灵魂天性向往自由,开始向外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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