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骆盼之又瞥了眼顾峪昔,见人眉眼低垂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说了,不是单纯因为你来酒吧的事情,而是你瞒着我。”
他很多时候不是气顾峪昔做了这件事,而是没告诉他做了这件事。
“那你知道我来酒吧后很生气不是吗?”顾峪昔尾音微乎其微的发颤,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变化是从他怀孕后最明显的情况。
明知道骆盼之是为了他好,他却有时候还是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明知道骆盼之生气了批评他是正常的,他却还要顶嘴无理取闹。
顾峪昔抬手扯下头顶的针织帽挡住眼睛,慢慢的深呼吸,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异样,侧过身不让骆盼之看到他此时的模样。
……怀孕,真的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突然有点害怕消磨了骆盼之对他的耐心。
这样一想,他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任性妄为。
本来骆盼之就为了他牺牲了很多,现在又得担心他关注他的情绪,让本就忙碌的工作因为他更加焦虑,他本不应该给骆盼之添麻烦才对。
他怎么就那么倔呢。
批评是应该的,明明是他做错在先,还要蛮不讲理。
尽管副驾驶上的男人很努力克制住的呼吸,调整呼吸频率,可还是被骆盼之察觉到端倪。
骆盼之开着车不可能中途停下,他时不时的看向后视镜副驾驶上的顾峪昔,见人用帽子挡住眼睛,抿着唇的弧度一看就知道这人心情又不好。
直到车窗略过一道比较亮的霓虹灯倒影,不经意间,他在后视镜上看到了顾峪昔脸颊上的泪痕。
刹那间,握着方向盘的手猝然收紧。
相较于顾峪昔直面跟他顶撞,当着他的面哭,他都不会这么心疼。这就是他每每都想顾峪昔妥协的原因,那就是因为他终究不舍得弄伤顾峪昔。
这男人为他牺牲了很多,加上现在又怀着孕,特别容易委屈。
原本计划回江天一粟,骆盼之还是选择回到顾峪昔的家,在他们之间没有解决之前还是不要回家的好,免得被家人发现端倪那更会给顾峪昔压力。
车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车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骆盼之把车停好,熄了火,也没有着急下车,他的余光落在副驾驶的顾峪昔身上,就这样扶着方向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盼盼。”
就在这时,传来顾峪昔哽咽的声音。
骆盼之原本还想着回家严肃教育的念头被这声哽咽的叫唤顷刻间瓦解,他解开安全带,朝人靠近,手撑在顾峪昔身前的中控台上,半个臂弯圈着人。
“怎么了?”
“……我知道错了。”兴许是骆盼之的语气太温柔,顾峪昔感受到骆盼之靠近的温度,在闻到熟悉的信息素时一下子就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哭出声:“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说加班然后去酒吧的,让你那么担心,是我不对……”
男人微哑哽咽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哽咽里透出的内疚和歉意让骆盼之听得心里很不舒服。
骆盼之打开车内灯,掌心覆上顾峪昔脑袋顶的针织帽。
在掀起针织帽的瞬间,他径直撞入顾峪昔通红湿润的眼睛,因为被帽子盖了会捂得眼眶周围一片湿润,眉眼耷拉,可怜巴巴,眼尾泛红。
自从怀孕后顾峪昔就不爱戴眼镜了,这男人戴上眼镜跟摘下眼镜时看到的眼睛神态完全不同。
从银河集团精英律师团队中的首席律师到敏感脆弱的孕夫,仅是一副眼镜就能分辨出的距离。
这样的顾峪昔,谁还舍得骂呢?
顾峪昔见骆盼之掀开他的帽子,狼狈也被看了,他也不想遮掩了。
见骆盼之靠近,他刚才心里想着骆盼之会不会烦他的猜疑顷刻间消散,抬起双臂搂上骆盼之的脖颈,将哭红的眼睛摁在骆盼之的肩膀上。
“宝宝,我错了,对不起……”
骆盼之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点都不喜欢顾峪昔哭,现在倒好又让顾峪昔感觉到委屈了,将手掌抚上他的后脑勺轻轻摸着:
“别哭了。”
“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去酒吧了。”顾峪昔哽咽着,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眸底泪光涟漪,尽是愧疚之意:“……我也觉得我这样不好,总觉得可以蒙混过关,还让你担心,白虚长你六岁。”
越说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越自责哭得越难过。
真的是莫名被戳中泪点,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骆盼之没见过顾峪昔这样哭,就算是那时知道怀孕差点以为孩子不能要顾峪昔都不是这样哭,哭得他心里都跟着难受。
当唇角印上带着泪眼咸味的吻时,骆盼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生气。
他担心这个姿势让顾峪昔难受,于是扶着他的腰让:“你先坐好。”
顾峪昔却以为骆盼之还在生气,抱住他的脖子紧紧不放,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放,你骂我吧,我知道错了,你现在就得抱着我……”
骆盼之哭笑不得,被这男人哭得鼻子也有点酸:“我没有说不抱你,就是我害怕你这样坐着不舒服,我把椅子往后推,你坐我腿上。”
他摁下控制座椅的摁键,座椅自动的缓缓往后移了一段距离,驾驶座的空间立刻变得宽敞。
“……哦。”顾峪昔听到这话才把骆盼之给放开,他看到驾驶座空间大了很多,没等骆盼之说,稍微起身,直接岔开坐到骆盼之怀中。
骆盼之被顾峪昔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抱住他的腰,抬眸看着他皱着眉:“你小心点,现在月份也不小的。”
顾峪昔抿着唇看着骆盼之。
骆盼之被顾峪昔这个眼神弄得无条件投降,心软的亲了亲他的唇:“好了,我不说你了,不许哭了。”
顾峪昔这才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你还说我爱哭。”骆盼之没让他用手擦眼泪,从西服口袋里拿出手帕,然后捧起他的脸小心温柔给他擦拭:“分明就是你比我爱哭。”
“也不是我想哭的。”顾峪昔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他肯定不会哭。
骆盼之无奈笑出声:“是,是眼泪自己掉的,绝对不是我的顾律师想哭的。”
顾峪昔听出骆盼之哄他的话语,顿时觉得臊得慌,好像他都三十了还弄得那么莫名其妙就有点丢人,他摁住骆盼之的手,垂下眸:
“宝宝,我好像真的变得爱哭了,明明我不是会哭的那种人。”
从前没有父母,羡慕其他人有父母,在孤儿院受过那么多苦,甚至是莫文斌那样的事情都没能让他掉眼泪,可偏偏遇到骆盼之让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不是你不会哭,只是因为你没有遇到你敢对他哭的人。”骆盼之扶上顾峪昔的后颈,调整姿势让他在怀中坐得舒服些,然后将他抱入怀中哄,温柔说道:“你敢对我发脾气,敢对我哭,是因为你知道我爱你,我疼你,我不会舍得拿你怎么样。”
“别说得我那么任性。”
“你在我这里可以任性。”
“可你会因为我这样生气。”
“我气归气,骂归骂,但不妨碍我事后哄回你。”
“所以我知道这次骗你说加班其实是来酒吧是我的错。”
“知道错就好。”
“那你下次别在祁蔺面前还有街边说我,我毕竟也三十岁了,要面子的。”
“好的领导我知道了。”
顾峪昔听着骆盼之这么说,他坐起身,居高临下垂眸望着骆盼之,凝视着他,眼眶又红了些许。深呼吸缓了缓心情,欲言又止。
骆盼之被他一直盯着,见人眼尾红红的,手没忍住抚了抚,而后勾唇笑问:“又怎么了?还生我的气?”
顾峪昔摇头。
“那是怎么了?”骆盼之耐心问,与此同时也注意着顾峪昔的肚子,免得压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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