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姥姥,”祝富华不愿意坐下,由于他迫切想知道陈淮水的消息,他说,“我是从深圳回来的,我想找淮水,但不知道他住哪里,听说他……我很惦记,就专程回来看看。”
“孩子,知道你心好,”老太太一说起来就要揩泪,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说,“但你不用去看他了,自从出了事儿,家栋他就不愿意见人了,我们都不常去看他的。”
“那他现在……不做科学家了?”
祝富华站在客厅中央,咬着牙擦眼泪,眼泪一股一股往下流,他哭得不能自已,手里的军用提包都掉在了地上。
老太太答道:“不了,他在人少的街上租了个小铺子,卖旧书的,他喜欢看书。你的心意我替他收下,但我不能跟你说他住哪里,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祝富华流着泪弯下腰捡包,一抬头,他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张全家福,那里面有年轻的卓晴和陈立旺,有卓家老两口,还有在上小学的陈淮水。
陈淮水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样,脸蛋又白又漂亮,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穿着白衬衫和背带裤,还梳了一个整齐潇洒的偏分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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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第48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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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富华回到了以前住的地方,卓家新院子租了出去,里头住着一家四口人,他们在院子里撑起了桌子,几个人围在一起吃西瓜,孩子一个八九岁,一个刚会走,两个小家伙挤在一起闹腾,想将树顶上的塑料袋拿下来。
祝富华是不想回老院子的,那儿有他远去的童年,也有离开前一幕幕痛苦的回忆,开店的河南人大概很忙,因此到了傍晚都没回家。
长大了的菲菲坐在房檐下写作业,她写几个字,就往嘴里塞一颗蚕豆,一抬头看见祝富华进来了,菲菲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菲菲,现在还认不认识我?”
祝富华心酸到想要痛哭,他压抑着情绪看向菲菲,菲菲站了起来,往门里跑去,说:“妈,妈,祝富华回来了。”
没一会儿,菲菲妈就出来了,她用围裙擦着手,认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富华,你回来了?月香姨怎么样,身体好不好?我们家老太太前两年总惦记她,现在老太太也走了,最后还是没见着。”
“走了……”祝富华低声重复她的话,变得有些失神,他说,“任大妈,走了?”
“不在了,她心脏不好,去年就不在了。”
重新回到这座院子,那些离别的时间仿佛没那么漫长了,可看到长得高挑的菲菲,又听见了任大妈离世的消息,祝富华不得不恍然地接受时间的残酷了。
“我回来看看,想看看这儿有没有变。”
祝富华说出这句话后,看到菲菲拿了凳子来让他坐,菲菲妈又指着孩子去倒水了,她到跟前来说话,问:“富华,你和你妈现在在哪儿啊?”
“深圳。”
“深圳是好地方,我孩子小舅舅也去过深圳,说是那边比咱们这儿进步几十年。”
祝富华想了想,说:“也不是吧,现在咱们这里也挺好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哎,你走了以后,听我们老太太说,卓家外孙来找过好些次,后来就不来了,他也不住这儿了,老邻居搬走的搬走,不在的不在,现在倒是来了很多租户,都是上班的年轻人,的确没以前热闹了。”
菲菲把水杯塞进祝富华的手里,她抿着嘴戳了戳妈妈的后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她捏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菲菲妈立即反应了过来,她忙把塑料袋接过来,着急打开,说:“富华,这肯定是你的手套吧,月香姨走之前送给菲菲了,我都不知道,后来这孩子跟我说,我赶快留下放好了,这个是外国牌子的,可贵了,她肯定看都没看,想着送给小孩子玩儿。”
皱皱巴巴的塑料袋打开了,里面还有一层做鞋剩下的破布头,布也打开了,菲菲妈把手套取了出来,说:“你看看,我看得没错吧,这么好的东西,我月香姨也真是的,说扔就扔了。”
祝富华鼻子一酸,泪水立即充满了眼眶,他看不细致了,只能瞧见泪光外面那双半旧的皮手套,的确是陈淮水送他的那双,是王月香谎称送给乞丐的那双。
“就是我的手套,我找来着,没找到。”
“那就收着吧,幸亏我多看了一眼。”菲菲妈把手套递上去,塑料袋也递了上去,笑着说道。
虽说,几年之前他们也只是聊个天帮个小忙的普通邻居,可现在,大概是失去的太多,因此想去珍视,使得重逢之时的关系变得更热络、更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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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富华去了祝宝女租的房子,催促她给刘丰年的单位打电话。
“大姐,我挺着急的,”祝富华没有急声说话,可语气里全是不安,他问道,“能现在就打吗?”
“人家晚上都睡了,”因为祝富华突然的出现而惊讶着,祝宝女一边给他铺床,一边说,“你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妈身体怎么样?深圳最近很热吧?”
“没睡,现在又不迟。”
祝富华忽视了祝宝女的询问,只想着打电话的事,他焦躁地在床边踱步,又蹲了下来,看着祝宝女。
祝宝女说:“我去给你做吃的,你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大姐,我求你了,打个电话吧,”祝富华紧紧抓住了祝宝女的胳膊,他说,“不用你说,你把电话拨通,我来说就行了。”
“那得去房东那儿,人家孩子在写作业,我怕太打搅。”
“大姐……”祝富华抬起眼,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祝宝女,说,“打个电话吧。”
到了祝宝女身边,祝富华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尽情与她撒娇,坐在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屋子里,说起最近的情况,再想想晚上宵夜想吃什么。
最终,祝宝女还是带着祝富华去打电话了,电话一接通,祝富华就说找蒋排长,祝宝女在旁边听得发呆,低声问:“谁是蒋排长?你找人家干什么?”
“丰年单位的领导,我那次和丰年通电话,才知道我和他以前就认识。”
祝宝女有些焦急了,她皱起眉头问祝富华:“富华,你到底想干什么?又不跟我说,我在这儿干着急。”
“大姐,我以后会跟你说的。”
祝富华挂了电话,和邻居道谢,然后,他扯着祝宝女往外走了,到院子里,他说:“大姐,你现在一个人住,我姐夫也不管你,丰年又不在身边,虽然我不富,但还是挣了几个钱的。”
说着话,祝富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沓钱,一百几十块的新钞票,连折叠的痕迹都是硬朗的。
“我不要,快装起来,”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面,祝宝女拉起祝富华的手,把钱往他手心里塞,说,“你挣的都是辛苦钱,一个一个地揉馒头,起得那么早,觉都没时间睡,我不能要你的钱。”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要是靠你姐夫,我早就饿死了。”
祝宝女不能心安理得地承受别人的好,却时刻都在心甘情愿地付出,她的神情沧桑了太多,粗糙的手上是一生的辛劳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早晨,连太阳都没挂上天,早晨的阳光铺在院子那端,房东来叫祝富华接电话了,是蒋杰亲自回的电话。
祝富华手心在冒汗,他坐在房东家的客厅里,心跳加速、惴惴不安,将眼睛闭上了,才能把话说出口。
他握着红色的电话听筒,低声地说:“蒋,蒋排长……我是富华,我想问问淮水他住哪儿?”
这句话气若游丝,支离破碎,祝富华承受着疲倦带来的眼角酸疼,继续问他:“你知道他住哪里吗?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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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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