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殷顾家不像他家,从根儿里烂透了,没办法像他这样毫无负担地一刀两断瞬间解决,这事儿要真算起来,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算算时间,他们也快要找我谈话了,”殷顾笑了笑,安慰他,“没事儿,在我预料之内。高三了,肯定要劝我回去好好复习,就算不能出国也要按他们选好的补救路线高考,选他们选的专业,做他们现在在做的工作,绕个小圈子,又回到原来的路线。”
“我本来还有点不知所措,”余成宋啧了声,“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让你别搭理他们了,没十年脑血栓干不出这事儿。”
“放心,”殷顾在桌子下摸了摸他手背,“我不走。”
“走也行,”余成宋攥住他的手,看向他,“一起走。”
“好,”殷顾说,“一起走。”
老李踩着上课铃进教室,一身新衣服满脸笑容,可能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真心为开学高兴的人。
“同学们,假期过得怎么样啊?”老李问。
底下稀稀拉拉地传出几句“不好”、“太短了”、“这么早开学怎么过”……
“时间不短了!”老李放下水壶,翻出学期安排计划表,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什么是高三?高三就是十二年寒窗的临门一脚!绝对不能大意……”
“今天开始,班长,在黑板右上角写上高考倒计时,”老李拿起粉笔在那块儿划了个方框,“学校要求每个班都印出奋斗标语,咱们班的标语大家集思广益,然后班长自习课抽出十分钟投个票,做成横幅挂在黑板上!”
“不知道的以为还有一个礼拜就考试了,”余成宋转了转手里的笔,高三了,再装逼就是傻逼,得好好听课了,“老李嘴角那个泡不会是上火了吧。”
“可能,”殷顾小声说,“钱小羽不是说了,老李打电话问,只有几个人写了暑假作业,咱班同学可真诚实啊。”
“老李太亲民了,没威慑力,”余成宋压低声音,“不过这东西确实没必要写。”
“那你还写?”殷顾看他。
“你不也写了?”余成宋也看他。
“我知道你们还没玩儿够,每年每届都这样,总感觉还有俩学期呢,完全来得及,甚至还有觉得古诗词提前一周背就行的!”老李痛心疾首,“真到那时候你们能保持平常心复习都很不容易了,哪有心情倒背如流啊!听老师的话,现在就给自己定个目标,是A大还是K大?是师范还是艺术?有目标才有动力啊!”
“这位小哥哥,占用你一点点时间,采访你一下,”余成宋拿起笔放到殷顾嘴边,“你有什么目标?”
“这位小哥哥,占用你占用我的一点点时间,采访你一下,”殷顾拿起笔同样放到他嘴边,边笑边说:“你又有什么目标?”
“我先问的,”余成宋拍开他手里的笔,“这位同学,别耍赖。”
“K大,”殷顾看着他眼睛说,“计算机。”
余成宋了然地点点头,笑了:“我就知道。”
K大的计算机全国高校里都是首屈一指的,殷顾的成绩考上绝对没问题,就是他……
“你呢?”殷顾眼底微动。
“没想好呢,”余成宋收回手,“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考什么都一样,到时候再说吧。”
“撒谎,”殷顾皱了皱眉,又笑了,凑过来小声说:“男朋友,是不是不想异地?没关系,才四年,以后的人生那么长……”
“才四年?”余成宋瞅他,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对我的魅力和你的颜值有所怀疑?”
“嗯?”殷顾挑眉,“从来没有,天地可鉴。”
“所以?”余成宋也挑眉。
“我放心你,你放心我,不存在感情问题,”殷顾笑着跟他说,“如果太想对方了,我可以每周都去你学校看你啊。”
“A大在南方,K大在北方,”余成宋比划了一下,“坐飞机一趟至少六百,坐火车一天一宿,你怎么看。”
“A大……医科大么,”殷顾说,“这个专业挺好的,正常发挥肯定能考上。”
“我——”
“如果你想考和K大一个城市的B大,我不建议你这么干,”殷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理智,虽然心里的不舍已经快把他淹没了,“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值。”
“……”余成宋深吸口气,扔了笔拿出手机,胡乱重复按灭开锁,“我们能别在新婚燕尔的时候讨论这种伤害夫妻生活的问题么。”
“A大真的挺好的。”殷顾说。
“我心里有数儿。”余成宋皱眉。
就是因为有数儿,才难受。
他还没傻逼到为爱放弃报考,但只要一想,四年,足足四年,两个人见一面牵个手都要攒到寒暑假……心里就跟浇了盆凉水似的,冷得慌。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这段感情还在幼稚的“想和你一直挨着”的时期,他无数次这么安慰自己,高考之后就好了,成熟了就好了,把问题交给时间。
不就是异地,又不是分手,殷顾说得对,他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就是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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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喝了口可乐,小声逼逼:下一章好晚好晚……晚安老可爱们,你们先睡吧……
第69章
“成宋……”殷顾说。
“别在这时候这么喊我, ”余成宋放下手机,“听课。”
“没,”殷顾笑了笑, 掩下眼底的情绪, “我就是想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吃不下去,”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我想吃人。”
“去买蛋糕吧, ”殷顾悄悄在他腿上按了按,掌心温热, “我昨天看他家外卖新出了一个草莓泡芙,看着特别有食欲。”
“不吃。”余成宋收回视线, 这会儿心里堵的八百个殷顾围着他说我爱你都不好使, 刚才那个话题直接把他按进死胡同里,一头撞死。
更气人的是,话题是他挑起来的。
余成宋你就是闲着了,好日子过多了智商都特么喂狗了。
“我想尝尝, ”殷顾掏出手机给他看, “我们出去吃还是订外卖?”
“随便,”余成宋深吸口气,拽过殷顾外套铺桌子上, 趴下,闷声说:“我困了, 睡了。”
“那我订外卖了,”殷顾小声说, “睡吧男朋友, 我帮你记笔记。”
余成宋也不是真困了,就是憋屈, 这种憋屈和他之前因为家里的矛盾产生的憋屈还不一样。
后者是早就麻木了、半放弃状态的憋屈,睡一觉,吃块糖,打一架就能发泄掉。
前者则难忍得多,这件事从老李给他打的那个电话问他“高三了有没有什么目标啊?”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虽然每次都不敢深想,但他知道,正确答案始终只有一个,
但正确不代表他就能平静接受。
如果他没认识殷顾,不,就算他俩认识了,但没别的交集,那他高考之后不论考到祖国山河的随便哪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因为大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地方,一个需要他呆四年的地方,没有期待,没有梦想,没有欣喜,一个普通、陌生的地方。
和那个称作“家”的房子没有区别。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他和余成第轻飘飘地说“那房子是你顾哥租的”,但在心里,他已经下意识地把那个小出租屋当成了家,一个真正的家。
他现在才知道,人是真的会“想家”的,虽然还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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