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下学期,所有科目教学任务都作了调整,遥远轻轻松松就过了,谭睿康还拿到一笔奖学金。
最后一科考完,遥远一跃出了教室外去撞谭睿康,说:“白复习了!都这么简单!”
谭睿康道:“今年都简单,据说很多只要回来上学考试的,不及格的也大部分都给过了。”
炎炎盛夏,校园里移植过来的树死了一半,能活的都茂盛了,工人在路边刨掉死树,种上新树。谭睿康与遥远都穿着短袖t恤与衬衣,船鞋,到膝盖的休闲半截西裤,悠闲地在路上走。
“暑假怎么过?”谭睿康说。
又要面对这个问题,遥远每次想到放假的安排就有点头疼。
“回去看看我爸吧。”遥远说:“陪陪他。”
整个广东还笼罩在非典的余威里,路上见不到多少人,地铁里也是寥寥几个,回深圳后满大街寥落,明显地看得出商铺生意都不旺。
赵国刚带他们去吃了顿饭,遥远已经习惯用平常心来看待了,没有讨论过多关于父亲的新家庭问题,也没说想见那个新弟弟。就当舒妍和她儿子不存在。
“你们可以骑自行车去旅行。”赵国刚说:“以前骑车进西藏,是爸爸一生的梦想,但可惜没有完成。”
谭睿康笑道:“不行,姑丈,太危险了,怕出事,现在比不几年前了。”
赵国刚点了点头,遥远赫然发现一件事,谭睿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手开始在安排他的生活。
他会否决赵国刚的提议,这是从前他从未听到过的。
“咱们去西藏玩吧。”回来以后,遥远躺在沙发上朝谭睿康说:“飞上去,玩半个月下来。”
谭睿康:“没钱,不安全,听说那谁正在蠢蠢欲动地造反呢,过段时间再去吧。”
遥远:“那去福建或者云南?”
谭睿康:“这个可以考虑,寒假去吧,现在去也贵,暑假在家里预习,下学期千万别再挂科,不然寒假都玩得不高兴。”
遥远:“把奖学金交出来,五千,正好去云南玩。”
谭睿康:“奖学金要给你买生日礼物的。”
遥远:“五千块钱还不够给我买生日礼物?!你到底要给我买啥?”
谭睿康:“五千,五千只够买个门呢!说不定连门儿都没有。”
遥远简直一头雾水,五千买不到个门?谭睿康要在长洲岛买房子么?不可能啊,吃饱了撑着的,在那里买房子做什么。
他们在家里过了半个暑假,八月份又回宿舍去,白天遥远去有空调的图书馆看书或者带着笔记本去上网。谭睿康则做半天家教,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忙的话做全天,回来找遥远去吃饭。
“又不是不够吃饭。”遥远道:“你老去当家教做什么。”
谭睿康笑道:“体验体验嘛,一节课有四十呢,两节课就是八十。一个月下来有两千四,其实不用花姑丈的钱,够咱哥俩吃喝的了。偶尔学生要去逛逛街,泡个妞,还会给我五十,让我别去上课也别给家长说,这样什么事都不用做,白赚五十一百。月底一样照课时结算,一分钱不少,你去么?弟,我介绍你去教英语吧。”
遥远:“不去,你就是个纯忽悠,误人子弟,别人学生给你一百让你不去你就不去了,一点师德都没有。”
谭睿康笑道:“那是,我又不是他的谁,爱学不学,你以为天下都跟你一样呢,还得倒贴钱求你学。”
谭睿康的寝室已经搬到大学城里,走路十来分钟,几乎每天都能腻在一起。
遥远这个暑假过得实在太无趣了,虽然看了很多书,也把下学期该预习的都学了,但几乎就等于哪里都没去。
他经常嘲笑谭睿康的家教,谭睿康被说得实在郁闷,顶了几句嘴,于是两人打了个赌,比赛谁的兼职做得好。
正好遥远也想去找份兼职,就接了个游泽洋做不了给他的——戴着帽子,系上店员围裙,在大学城体育中心外的一家饮品店柜台调冰沙,奶茶,兼卖脉动等饮料。
很小的一个店,换班的时候店员过来点杯子看有几个,就当是卖掉几份。
遥远深思熟虑,分析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把奶茶店开好,又借了几本书看,誓要全方位,多角度地打压谭睿康,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顺便把他的奖学金全挖出来,寒假去云南七日游。
开始时工作很清闲,一天四十,没客人的时候遥远就坐在柜台后练习调饮料,计时。不停地打破记录寻找成就感,半成品太酸或者太苦太甜,就都一起带回去给谭睿康喝。
三天以后,遥远连看都不用看,同时调六杯饮料不会出半点错,熟能生巧,速度快得像生产流水线一样。
渐渐的,他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好几家饮品店里他这家生意是最好的,几乎比当年三中门口的奶茶店还要好,打球的,经过的男生多,星海和华师大的女孩子也多。
男生在这里买纯净水和矿物质饮料,偶尔也会买点果汁喝。
遥远和谭睿康不同,谭睿康的笑容英俊迷人,遥远的笑容则显得干净,阳光。
有男生来的话,他会经常和运动后买水喝的男孩聊聊来买奶茶的女生们,经常会有男生女生买奶茶的时候互相看看,有时候就动了追女孩子的念头。
遥远会给他们一张记名字电话的便签,写完以后压在柜台下,等他说的那个女生来了,就给他们介绍女孩子认识,牵个线,搭个桥。
女孩子来的话,遥远会主动问她们喜欢喝什么,多加点天使或者布丁,要奶的多点奶,爱吃甜的多吃点糖,按女生的长相,穿着,在心里起个外号,然后把外号连着口味在柜台旁贴的一张纸上记下来。
下次回头客来的时候直接就按她的口味调,没出过半点错。
遥远长得帅,本来就是招牌,外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服务,情侣们被介绍成了的话会去回去说,最后全带朋友,朋友又带着朋友,过来喝他调的饮料,并找他牵线找老公或者是老婆。
十天后,遥远把方圆数里的客源全抢了个光,生意简直好得爆棚,六所大学里留校过暑假,来综合区玩和运动的学生几乎全认识他,叫他牛奶仔。
他每介绍成了一对,就在柜台后写一划,凑正字,心里默默祷祝,希望有一天老天眷顾,看在他撮合了这么多人的份上,也给他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他叫不出客人们的名字,但会跟顾客笑着打招呼,每天傍晚柜台前面挤一大堆人,八月底的一个周六,学生返校高峰的第二天,遥远创下了自大学城开业卖奶茶最高记录,这个辉煌的记录在之后连的三年中都没被打破。
谭睿康每次和人说起遥远的时候,都会说:“他是我弟,对,对对对,就是他!简直帅呆了。”
遥远还认识了好几个同性恋师兄,大致能猜出对方的性向了——同性恋的男生说话真的不一样,他们会笑着看他,话里有话地聊点关于遥远的话题,问他出不出去玩,却不说介绍女朋友给他认识。这种通常十有八九都是想约他,否则如果是师兄的女性朋友让他来代约,师兄也会说“介绍女孩给你认识”之类的话。
遥远全部都以我哥不让我出去玩的理由给推了。他只打算做二十天,攒够八百给谭睿康买份生日礼物——好歹是自己亲手赚的钱。
饮料店就在综合体育区外,不少谭睿康的朋友打了球后就过来白喝,没什么人的时候,遥远就大方地给他们的杯子里灌满冰沙,果汁或者奶茶,结果谭睿康的朋友混熟了,又带着女朋友,女朋友又叫闺蜜,闺蜜又叫男朋友,男朋友又叫朋友的朋友……遥远终于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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