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快门,蒋南晖觉得此时的氛围很适合聊天,他还想多了解岑寒落。低头凝视相机里的心上人,蒋南晖问:“寒落,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爸。”岑寒落换了个姿势,侧身望向蒋南晖,蒋南晖立刻举起相机,调适焦距,又问,“叔叔为什么想给你取这个名字?”
“我爸是农村人,没上过学,文化程度不高。”岑寒落娓娓道,“我妈是小学老师,去乡村支教认识的我爸,其实按照我们家的客观情况来讲,我的名字应该让我妈来取才对。”
“我妈跟我讲的是,自从和我爸在一起之后,任何事,不管大事小事,我爸总是听我妈的,说一不二。”岑寒落道,“因为我爸认为是他耽误了我妈,是他高攀了,可又没能力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所以在我妈面前表现得有点卑微。”
“但是给孩子取名这个事情,我妈认为还是要让我爸来决定,并且一直在鼓励他,表示会完全尊重我爸的意见和想法。”
“听我妈说,我爸当时高兴坏了,想翻字典,可他看不懂字,想咨询别人,又觉得那不成了别人取的了。”岑寒落笑道,“于是就守在我和我妈的床边,对着医院的窗户干瞪眼,回忆哪些字是他认识的,叫起来好听的。”
“我爸会写的字也就是最常用的那几个,他苦思冥想了好半天,才忐忑地给我取名,寒落。”岑寒落笑了笑,“本身家境就贫寒,这下更没有富贵气了,但我妈非常喜欢,我爸见我妈没反对,可有成就感了,激动地抱着我在屋里转圈,眼睛都红了。”
相机记录着岑寒落讲话时的所有表情,这一组照片充满了故事性。转回身去,岑寒落抓着栏杆遥望明亮的城市,停顿几秒,温声道:“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蒋南晖适时地移开镜头,问:“什么事?”
“我妈曾经告诉过我,她生完我之后,躺在乡下的医院里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岑寒落说,“南晖,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吗?”
天空往地面投落万里朝阳,蒋南晖注视着岑寒落,听见他说:“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三日,早上七点三十分,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病房外面的景色是,霜降,寒落,初雪映朝晖。”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38章
这俩绝配。
山风不止, 气温略低,蒋南晖放下相机,解开外套拉链, 将岑寒落拉进怀中。
“你说我像羽毛, 我觉得你像朝晖,明亮又温暖。”岑寒落搂紧蒋南晖, 下巴垫着他的肩膀,“你肯定想不到, 十六岁那年我是慢慢相处喜欢上你的, 二十二岁重逢, 快七年没联系, 我竟然会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蒋南晖发蒙地呢喃,“钟情……”
“即使了解你的近况, 清楚你不会轻易开始新的感情,可我还是情难自禁地问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试一试。”岑寒落道,“话一出口, 我就找回了理智, 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 不能让你误会我的真心,幸好, 你也拒绝了我。”
一字一句都刻进了蒋南晖的心里, 岑寒落说:“南晖,我没有看错你,至于你有没有看错我, 时间会给你答案。”
眼眶在发烫, 蒋南晖闭上眼, 左手在岑寒落背后用力握拳,堪堪稳住情绪。风是凉的,但身体是暖的,拥抱令人上瘾,直到有人来了,岑寒落才不舍道:“咱们离山顶还有好长一段路呢,走吧,休息得越久越不想动了。”
蒋南晖说:“不怕,你有一兜子零食能给你补充能量呢。”
“对哦,差点忘了。”岑寒落伸手拍拍蒋南晖的包,“我要先把那袋黄瓜味的薯片干掉。”
嘴里嘎嘣脆,步子倒没快多少,岑寒落吃得津津有味。台阶笔直向上,每迈到一处平地,岑寒落就转身喂给蒋南晖一片薯片,奖励似的,这让蒋南晖不禁想起总是在家楼下遇到的那只萨摩耶,只要陪着主人绕楼散一圈步,主人就会喂给它一小块肉干。
通往山顶后半程的路,小腿肚子开始泛酸,岑寒落铆足劲一鼓作气登到山顶,迎着正午的阳光举高手臂,痛快地吼了一嗓子:“啊——”
蒋南晖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岑寒落吼完,双手顺势叉腰,朝蒋南晖歪着脑袋:“你也来。”
蒋南晖听话地将手放在嘴唇两侧,鼓起胸膛:“啊——”
声音被山风带远,消失在城市上空,岑寒落靠着蒋南晖,笑道:“让你喊你就喊,傻不傻啊。”
“傻。”蒋南晖诚实地说,“那也要陪你一起犯傻。”
岑寒落掏出手机:“行,俩傻子合个影吧,纪念登顶。”
蒋南晖十分配合地凑近岑寒落的脸,镜头调转,岑寒落举起手机,倒数:“三、二、一……哎!”
左脸被狠狠地嘬了一口,这回轮到岑寒落吓一大跳。拍下的画面委实滑稽,蒋南晖伸着脖子撅着嘴,岑寒落瞪大眼睛,两个人的轮廓都有点模糊。
岑寒落道:“别说,我还真挺喜欢这张照片的,虽然它拍虚了。”
蒋南晖摁着鼻梁苦笑:“我就没这么丑过。”
“一起傻完一起丑。”岑寒落指着屏幕道,“这俩绝配。”
蒋南晖立马附和:“这俩绝配。”
站在山顶望远,把城市踩在脚下,天空触手可及。看到的景色有多盛大,自己的存在就有多渺小,所有烦恼仿佛都能被风吹散。
岑寒落撕开浪味仙,嘴里嚼着,眼中惆怅着:“下山还要走那么多路,真愁人。”
“再坚持坚持。”蒋南晖说,“等地势平缓一些,不用下台阶了,我背你。”
岑寒落不大相信,蒋南晖又不是超人,爬山那么累,自己的体力都快被榨干了,况且对方还背着那么沉的包。可等他们下完台阶,眼前只剩坡路时,蒋南晖将背包交给岑寒落,在他身前半蹲:“上来吧。”
岑寒落背好包,扶着蒋南晖肩膀,问:“真的假的,你不累吗?”
蒋南晖反手拍拍岑寒落的腿:“你先上来我再回答你。”
岑寒落没跟他客气,一个纵跳,蒋南晖利落地兜住他的膝窝,往上颠两下,前进的步伐迈得相当平稳。岑寒落搂着蒋南晖的脖子,抬起头跟他贴了贴脸:“知道你体力好,走几步路就行了,我可舍不得让你这么辛苦。”
“你身上没什么肉,太轻了,真不累。”蒋南晖回道,“我就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多表现表现,如果他能慷慨地给我点奖励,我会更有动力的。”
“奖励来了。”岑寒落说。蒋南晖亲他那口声有多响,他这口就有多响,脸都快被他嘬红了。
收获岑寒落的吻,蒋南晖顿时精气十足:“扶稳了啊,我要跑起来了。”
岑寒落一听,迅速夹/紧蒋南晖的腰:“我要是再亲一口,你是不是都能飞上天去啊?”
“可以试试。”蒋南晖小跑两步,居然没喘,“一口不行就两口,没准真能飞呢。”
逞能也要有个度,回到山脚下,蒋南晖坐在出口处的石墩子上休息,膝盖和脚底板都在发麻,两条腿又酸又胀。缓解片刻,刚站起来,蒋南晖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岑寒落歪过去,只有抓着他的手才能勉强站直腿。
「不得不」牵着人,岑寒落懒得去瞧蒋南晖得意的表情,一眼识破他的心机:“戏过了啊。”
蒋南晖说:“可以把我牵回你家吗?”
岑寒落道:“进了我家的门,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蒋南晖笑着说:“正合我意。”
打车回到旧小区,在去蒋南晖家吃饭前,岑寒落想先回家换套衣服,爬山累了随便往哪儿一坐,身上都是脏的。才刚进家门,手还没洗完,门板开合的声音又响,岑寒落把脑袋探出卫生间,见蒋南晖手里端着一只塑料盆,盆里搁着中药包,便问:“这是干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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