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耳机连着手机,正在听音乐。按理来讲,离得不算近,蒋南晖应该认不出来那人是岑寒落,但岑寒落给他的感觉太与众不同了。
阳光、自由、随性,蒋南晖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走到岑寒落面前了。阴影覆下,岑寒落睁开闭合的双眼,似乎对于蒋南晖的出现并不意外,动作自然地摘掉一只耳机,问:“要不要听?”
蒋南晖没接,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住这儿啊。”岑寒落回答,左手往后一指,“八号楼,今天刚搬过来的。”
蒋南晖继续问:“你在这附近上班吗?”
岑寒落弯起眼角:“不啊。”
蒋南晖不理解:“那你为什么要搬过来?”
“陪我待五分钟。”岑寒落把耳机塞给蒋南晖,“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蒋南晖注视着手里的耳机,沉默片刻,还是坐到了岑寒落身侧,将耳机小心地戴好。他本可以掉头就走的,可他非但没有,还顺从地听了岑寒落的话,坐下来陪着他。
蒋南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岑寒落的那双眼睛亮亮的,让他没办法拒绝。
以为听到的会是中文歌曲,又或者是英文歌、纯音乐,没成想竟然是一段安神的白噪音。竹林风、清泉水、山川河流、草木人间,蒋南晖的心情忽然变得异常平静,脑袋里纷乱的思绪被这些声音瞬间抚平。
早就过了五分钟,两人仍并肩而坐,身上淋着橙红色的夕阳。泉水叮咚,蒋南晖转过头,岑寒落后颈枕着椅背,脸与天空平行,他的表情很温和,唇角扬着细微的弧度,有那么一刻,蒋南晖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美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7章 让我来维护正义!
耳中的溪流声渐远,有什么东西在蹭蒋南晖的腿。蒋南晖猛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瞪着正向它吐舌头的萨摩耶,整个人都是蒙的。
狗主人在远处高声唤,「绒绒」,萨摩耶冲蒋南晖歪了下脑袋,吐着舌头转身朝主人奔去。
周遭事物的轮廓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蒋南晖先抬手检查嘴角,还好没失态,他居然睡着了。扭脸去瞧岑寒落,对方仍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好像也睡着了。
蒋南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放下的手臂不小心压到了耳机线。耳机从岑寒落耳朵里滑落,那人同时清醒过来,对着黯淡的天空眨眨眼睛。
揉捏脖颈坐直身体,岑寒落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挂泪,问:“我打呼噜了吗?”
蒋南晖说:“不知道,我也……刚醒。”
“是不是挺助眠的?”岑寒落绕起耳机线,“我特别喜欢听白噪音。”
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至少睡了有十分钟,岑寒落履行承诺,如实告知蒋南晖搬来这里的原因。
“首先声明,我不是跟踪狂,也没有偷/窥/癖,我只是想找一间性价比高一点的房子。”岑寒落侧歪身子面朝蒋南晖,用椅背架着臂肘,右手支着脑袋,姿态放松,“我咨询过安然姐,她推荐我来这边看看,我原本看中的是对面那个小区,合租是真便宜。
可我生活上太「不拘小节」了,经常把家里弄得一团乱,如果能有个一居室、单独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小区虽然建房早,破旧了些,但其他方面都非常符合我的心意。”岑寒落道,“一居室,五层能晒到太阳,一趟地铁直达上班地点,最重要的是……”
等了半天没等来后文,见岑寒落勾起唇角望着自己,蒋南晖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离你近啊。”岑寒落说,“有朋友在身边,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啊。”
蒋南晖觉得岑寒落的话没什么毛病,因而对此深信不疑,半晌,点头道:“你说得对。”
“不过你放心,即使离得近,我也不会天天打扰你的。”岑寒落道,“我刚入职,工作挺忙的,每天都很累,回家一般倒床就睡。”
蒋南晖习惯性客气地说:“没事,不打扰。”
岑寒落立马道:“好的,那我有事就不跟你见外了。”
蒋南晖:怎么感觉好像中套了。
岑寒落站起身,抬手示意蒋南晖也站起来,然后弯下腰,伸直手臂去够脚面:“做做拉伸,不然腰会酸的。”
“哦。”蒋南晖学着岑寒落的样子,跟着他一起舒展身体。
“我住八号楼三单元五层,502。”岑寒落说,“出于礼貌,我应该请朋友上家里坐坐的,但我今天去商场买了一堆新衣服新鞋子,还有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等我把屋子打扫干净再邀请你吧。”
“不用这么客气。”蒋南晖道,“也欢迎你有空来我家做客。”
七、八两栋楼单元门相对,两人道别后各自回家,蒋南晖进了家门脱下西装,换好睡衣,如常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
和岑寒落的两次相遇,都带着一种微妙的、难以琢磨的感觉,很神奇。蒋南晖拾起干果盘中的开心果,剥了一颗吃进嘴里,而后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夜晚独处的时候动过茶几上的干果了。
尽管和岑寒落同住一个小区,蒋南晖也并不是经常能够遇见他。七月初,距离上次见面过了快两周的时间,蒋南晖忽然有点懊悔没问岑寒落要联系方式,他们住得这么近,欠的那顿饭还不还,对方该怎么想他。
“我没有岑寒落的手机号啊。”安然在电话里说,“我们之前一直是用QQ联系的。”
蒋南晖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回道:“这样啊。”
安然问:“你不是也有他的QQ吗?当时是我先加的他,后来你们俩也互加了。”
蒋南晖捏着鼻梁,说:“我就没怎么用过Q.Q。”
安然提议:“我帮你要他的微信吧?”
“不用特地去要,那样太刻意了。”蒋南晖道,“反正住得近,没准什么时候就遇上了。”
实习期间,蒋南晖工作积极,脏活累活苦活总是抢着干,每次交的新闻稿都让刘组长十分满意。转正文件提前下达,实习期间的工资到账,蒋南晖收到短信提醒,总共有六千多块钱。
这天下午,蒋南晖跟随刘组长去市中心跑新闻。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位上,蒋南晖望着窗外飞速划映的街景,一直在思考,现在的手机用了五年多了,要不要换一部新的,再换个新手机号。
还是会有高中同学不停地发来信息,向他询问沈溪珂的近况,偶尔还有电话打进来。这些人其实都没有恶意,只是以为他们还在一起,上高中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甚至还在计划同学聚会的事情。
蒋南晖是绝对不会去同学聚会的,但又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思来想去,逃避是最好的办法。
无论是信息还是电话,蒋南晖都没回应,沈溪珂如今已经出道了,任何回复都有可能对他造成负面的影响。
况且,蒋南晖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不想一遍遍地去跟人解释分手的原因,更不想面对别人的关心,这会让他活得特别累。
第二天睡醒,蒋南晖洗漱完,早餐吃的是面包夹煎鸡蛋,配一杯兑了牛奶的速溶咖啡。离上班时间还早,他把昨天买的新手机拿出来,插/入新卡,开机连接家里的无线。
下载好自己常用的软件,创建新的微信号,蒋南晖开始添加好友。安然、朴烨,蒋南晖认真权衡,暂时只添加了这两个人。
然后再是同事、领导和房东,已添加的好友总共才二十一人,蒋南晖反复检查两遍,确定该加的人都加上了。之前已经清空了朋友圈,蒋南晖决定将相册中剩余的照片也全部删除,哪怕是与沈溪珂无关的那些印迹。
清除干净过去发生的一切,蒋南晖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发觉内心轻松了不少。只是有件事依旧让他惦记,方才在想身边有哪些朋友是需要添加微信保持联络的时候,蒋南晖有一瞬间想到了岑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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