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凉不怨真正问了,纪凭语才发现自己没法这么说。
他动了动唇,怕自己忍不住,率先垂首。
纪凭语的额头抵住了凉不怨的膝盖,弓起的脊背在这一刻,才将他内心藏了多年的脆弱剥离出来一点点:“不好。”
一向要强的少年,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也总是习惯用风轻云淡地玩笑去遮掩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因为纪凭语太早熟,太懂事,他知道他的哥哥有多累,他不想让纪亭晚再为他分太多心神。
所以纪凭语习惯了无论在哪儿,都以一个偏小的年纪扛起大局。
即便再累再苦,他也是咬着牙自己处理了,绝不麻烦别人什么。
可到了凉不怨跟前,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情绪却无端地冒出一点又一点——
中午的时候他就想跟凉不怨抱怨了,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六年。
独自在外的六年,纪凭语忘了要如何开口。
而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凉不怨的动作有些滞涩。
他借着给纪凭语吹头发的动作,揉着他的脑袋。
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纪凭语的情绪豁口被打开。
“国外一点也不好。”
“饭菜不好吃,人不好玩儿,他们还排外——去到那的第十天我就和一群傻逼打了一架。”
凉不怨的呼吸沉重几分,语气也有些沉:“疼么?”
“哪还记得。”纪凭语闭着眼睛:“那也不是唯一的架。”
他之后真的动手了好多好多次。
凉不怨的手掌覆上他的发旋:“没跟你哥说?”
纪凭语叹气:“我哥那时候才三十一。”
他说:“三十一岁,要接手那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一天来用。我真的做不到还让他分神管我。”
是啊。
这就是纪凭语。
凉不怨抚着他细软的发丝,捻着发梢上的水,情绪压抑到了一个极点。
要是他能厉害哪怕一点,但凡他能早一点有能力保护纪凭语,纪凭语都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那为什么出国?”
纪凭语又沉默了下。
凉不怨直觉这里头有太多文章和故事,他是很想知道,但如果纪凭语不愿意说……
那就不说好了。
凉不怨垂着眼看他暴露在他眼下那截细白的脖颈,想。
他只要纪凭语不会离开他,不会不要他。
其余的都无所谓。
而纪凭语动了动,从他的膝盖上抬起了头。
他望着他,伸手攥住了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指关掉了吹风机。
凉不怨的手被他覆上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些难言的情绪在滋长着,要将他的理智给污丨染。
偏偏纪凭语看着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藏着一张凉不怨愿意用命去换的邀请函:“说了,你别心疼。”
没等凉不怨说好不好,纪凭语就先道:“家里产业太大,有傻逼用我的命威胁我哥。”
凉不怨的喉咙瞬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捏住,窒息地疼痛不过一秒就蔓延了他全身。
他垂首望着纪凭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出了血:“心疼了。怎么办?”
纪凭语拽着他的手,一边微微朝他倾身,一边将人拉下来。
他精准无误地在凉不怨的唇上落了个很轻的、带着薄荷气息的吻。
作者有话说:
我!呜呜呜!啊啊啊!!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滚去洗冷水澡。”
「幸福小屋」是租的一家民宿。
这边选址很好,虽然地方有点偏,但胜在安静,周围没有什么住户,是个独栋带花园的小别墅。
现在正值八月天,外头只有蝉鸣,从早到晚唱个不停。
房间内有些年岁的便宜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运转的声音有些大,还带着一些异响,应该是许久都没有清理里面的灰了。
其实纪凭语只是想要问凉不怨要一个很简单的安慰吻。
只需要一下,碰一碰就好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触碰过凉不怨,然后松开手想要重新坐好时,前不久才被他贴了「纯情」标签的人反应太快。
他不仅迅速伸手捞住了他的腰身,直接单臂将他抱起,另一只手还穿丨插丨进了他半干的发丝里。
凉不怨有些冰凉的唇很重地压在了他的唇上,像是压抑着、藏了许久的爪牙终于被撩丨拨得忍不住现出了原形。
强烈的压迫感和让纪凭语脑海神经疯狂敲响警钟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纪凭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凉不怨的尾指轻揉了一下他的后颈。
过电的感觉让他本能地动唇想让凉不怨松手。
于是一个深吻就这样毫不费力地探了进来。
凉不怨喜欢在睡前喝一杯无糖的纯牛奶。
纪凭语没想到这个习惯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变。
在难言的疼痛和头皮炸开的感觉袭上心头时,他的第一反应是——
牛奶味的。
他刚刷了牙又要重刷。
纪凭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捞到跪坐在凉不怨怀里的,又不知道凉不怨原本扣着他后脑勺的手什么时候变成了捏着他的后颈,像是将他提溜着却又逼迫他低下头。
他只知道在感觉到凉不怨的牙齿抵住他的牙齿时,他的腰背同样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扣着,根本没法动。
纪凭语的手撑在凉不怨的肩膀上,想要将人推开,但这个姿势有点没法使劲,而且这个吻所带来的侵丨略丨感对于纪凭语来说有些太过陌生。
但好在凉不怨记得明天要录制节目,有摄像头,所以到底还是克制着力道,没有像从前那样将他的嘴皮咬破。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他是被凉不怨扣着低着头的,还是因为有想要推开凉不怨所以没有控制好呼吸,反正就是……
艹。
纪凭语垂眼望着自己面前这张投了保的脸,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是他第一次被亲到发晕。
他放在凉不怨肩膀上的手都从推变成了撑,因为有些头昏,不自觉地微眯了眼,一双狐狸眼垂着,眼里的晦暗成了别样的情绪,勾得凉不怨本就在崩溃边缘的理智更加疯狂。
凉不怨松开了纪凭语的后颈,纪凭语稍晃了一下,下颌又被凉不怨捧住一边。
他动了动手,拇指的指腹捻了下纪凭语被他吸丨吮得发红泛着水光的唇。
粗粝的指腹划过时,惹得纪凭语心里泛起异样感,皱了眉偏过头去不让他碰。
“抱歉。”
凉不怨的声音微哑,还有几分难捱的滞涩感:“没忍住。”
纪凭语缓了下,感觉到了点别的:“你特么……”
被亲得头昏脑涨了都没怎么样的人,在此刻瞬间红了耳廓,就连八百年不说的脏话都冒出了头:“滚去洗冷水澡。”
凉不怨仰头望着他这副模样,喉结不争气地滑动了下。
本该冰冷的眼瞳在触及到纪凭语的那一刻,就不平静,更何况此时在暖光灯下、被他困在怀里的纪凭语于他而言就像是被他从展览柜里捞出来的一条漂亮斑斓的毒蛇。
即便知道是剧毒,也抑制不住地想要凑上去。
大家都是男人,纪凭语看得出凉不怨眼里藏了什么。
他微眯了下眼,没有什么恼羞成怒,反而是勾起了个笑,有点意味深长:“凉不怨?”
凉不怨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纪凭语用双手抱得更紧,然后把脑袋埋在了纪凭语的心口处,用额头去感受他心跳的频率。
纪凭语挑了下眉,伸手覆上凉不怨微微弓起的脊背,感受到因为他的动作,凉不怨结实宽阔的肩背有些绷直,以至于宽松的T恤都被撑起一点。
纪凭语心说这身材练得好像比他还好啊。
这是怕被人打劫还是怕遇上不理智的黑粉?
“抱歉。”
这是第二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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