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纪凭语十九岁那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 卫叔企图让他沾上一些这辈子都很难戒掉的东西。
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是谁, 而且纪凭语差点就中招, 救了他的, 是他的洁癖。
那是一盒饼干。
还是纪凭语用善心换来的一盒饼干。
当时他在国外, 遇见了个被欺负的小男孩, 于是他出手帮了忙。
那个小男孩和小男孩的父母都很感激他, 总是会让他送一瓶牛奶给早上出门的纪凭语。
纪凭语拒绝不了,只能接下。
牛奶没有拆封,所以他都喝过, 唯一庆幸的是牛奶没有什么问题。
但在某一天早上, 小男孩不止带来了牛奶, 还带来了据说是他母亲自己烤的饼干。
饼干上撒了粉, 白色的,纪凭语就看着那个透明盒子,问了句:“这上面撒得是什么?”
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因为他是要去学校上课,带一盒饼干去,肯定要分给同学,但和他玩得好的那位外国友人对很多东西过敏,他总得问一句。
可小男孩却明显支吾了下,最后用外语跟他说:“奶粉。”
纪凭语这时也没多想,他也吃过这种吃法的饼干,味道还行,所以他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有点无奈地说:“你等一下。”
因为对方总是会给他送牛奶,所以纪凭语也给小男孩准备了礼物。
他把买来的玩具放到小男孩的怀里,玩笑着骗他说:“我买东西抽奖送的,也用不上,你拿去玩吧。”
小男孩抱紧了怀里珍贵的模型玩具,抿着唇看纪凭语,最终什么也没说。
纪凭语把饼干放到了家里,没有带去学校。
后来有因为看到「奶粉」里面掺杂了点灰灰的,看着有点脏的东西,所以没吃——
而且他在第二天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那个饼干的「奶粉」,是不是太白了点?
之后纪凭语又恰好撞见了一些事,比如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好像在和一些行迹有点奇怪的人聊天、说话。
比如他们在看到他在看他们时,会流露出一点很微弱的紧张,而其他人也会下意识地有一个躲避、不想让人看见脸的动作。
还比如纪凭语通过他哥知道了他哥一个叫荣荀的好友,他喊他荣哥的人那边之前在抓毒丨贩时,让一些人逃到了国外。
即便后面处理了,也有些东西留了下来。
纪凭语天生就是一个很敏锐又很聪明的人。
加上那天饼干的事回想起来有太多不对和突兀。
这些事杂七杂八地牵连在一起,他察觉到不对,选择把那盒饼干——当时他没有丢掉。
但也没有吃,没有吃是因为洁癖,没有丢掉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心意。
所以他用真空袋抽了放在了冰箱里,还没具体想好要怎么解决——他把饼干带去了警察局举报。
再然后顺藤摸瓜地查出来了一个庞大的涉丨毒丨集团。
纪凭语也因此被那个犯罪集团盯上。
那一枪不是警告,他们是真的想要纪凭语的命。
毕竟他见过他们当中的好几个首脑级别的人物。他们都低估了纪凭语过目不忘的能力,没有想过他能够完整地复述出来。
“我中枪后就基本上失去意识,再醒来时我哥就在我旁边。”
纪凭语低声说:“他说我昏迷了很久,差不多三四个月吧,都是靠药水吊着。”
其实在这三四个月里,纪凭语的心跳监控仪有好几次都在报警,他真的差一点就迈入鬼门关彻底回不来了。
但这些没必要跟凉不怨说,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负面情绪。
“他还跟我说你在找我,想见我。”纪凭语顿了顿,故意模糊了下时间线:“我知道你拿了金曲奖,但那个时候情况太紧张了,我身边全是便衣保护我,我直接住进了国外的警察医院……所以我只能让我哥替我转达,跟你说等我来找你。”
纪凭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换了第二次手机号。
而凉不怨也是因为这个,根本找不到纪凭语半点踪迹。
因为纪凭语是重要证人以及目击者,所以国际刑警联合大使馆那边帮他做了很多隐藏。
凉不怨光是听着,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搂着纪凭语,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疼么?”
纪凭语稍停。
他原本平和的语气在凉不怨这声问话中莫名就变了味。
纪凭语鼻尖微酸,声音也有点瓮着:“不疼。”
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没有刚刚看你那样那么疼。”
闻言,凉不怨的手臂猛地收紧。
纪凭语由着他抱紧自己,又转了个话题,悠悠问:“说起来…刚刚就想问你了。”
他低笑:“凉不怨,你的手机铃声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和凉不怨待在一块,凉不怨基本上没什么电话,有也是他助理或者经纪人打不要钱的叮咚通话,铃声就是最原始的,没什么特殊。
但刚刚警察打给凉不怨是拨通的手机号码,响起来的电话铃声……
纪凭语发出诚恳的疑惑:“你吉他什么时候弹得这么烂了?”
凉不怨原本都要出口了的话被他这一句生生堵了回去。
见他不说话,纪凭语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肋骨:“嗯?”
凉不怨沉默了会儿:“你还是别问了。”
纪凭语:“?”
他狐疑地盯着他:“怎么?还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话说到这儿,纪凭语的语气就危险了起来。
凉不怨低叹:“没有。”
他实话实说:“是你弹的。”
纪凭语:“……”
他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有……”
“不是。”纪凭语茫然:“你什么时候录的?”
凉不怨也没瞒着:“以前每次教你都会录下来。”
那个时候的凉不怨,藏着少年最不能说的心事,隐秘又阴暗。
而他也没有想到,在后来很长的日子里,他一直在靠这些度过。
纪凭语哽了下:“那你就不能选段好的吗?”
“可我喜欢这段。”
凉不怨轻声说:“这是你学的第二首,不再是《小星星》,你那时候弹奏完后很高兴,抱着我亲了一下,然后对我说——”
纪凭语已经成功回忆起来了,所以他一把捂住了凉不怨的嘴。
他有点不自在的红了耳朵,暗骂从前的自己到底为什么那么奔放。
但捂住凉不怨的嘴也没什么用。
因为这事他们都记得。
凉不怨抓住纪凭语的手腕,在他的指缝中落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轻吻:“纪凭语,我爱你。”
这六个字真是听个成千上万遍也没法让人习惯,更遑论平静。
纪凭语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改成拽住凉不怨的衣领,把人拉下来就扣住他的后脑勺亲。
有时候总是这样,起头的是他,但最后丧失了所有主动权的也是他。
吻一路往下,纪凭语稍稍偏头,被刺激地不自觉微微挺腰:“凉不怨。”
他轻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奇怪:“不行,明天有通告。”
凉不怨的声音喑哑一片:“我知道。”
他的手覆在纪凭语的肋骨上,拇指指腹轻轻抵着:“我帮你。”
……
窗外有雨落下,这在丰北着实有几分罕见。
毕竟北方干燥。
雨滴砸落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属于大自然的乐章,雨水的声音显得粘稠。
纪凭语的五指没入在凉不怨的发间,不受控制地揪住了凉不怨的头发。
他微扬着头,凸出的喉结漂亮又醒目,当然最招视线的还是在外面那一圈猩红的牙印。
纪凭语另一只手的手臂挡着自己的眼睛,遮住了微红的眼尾还有本能的湿润。
他在心里骂了声脏,但思绪根本凝结不起来就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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