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感受着抚在他脸颊微凉的掌心,心里的思念倾巢而动,他诚实地说,“想你。”
“还有呢?”
江遥哽声说,“很想你。”
他大着胆子伸出双臂慢慢地抱住了谢知谨,但不敢越界,只是像朋友那样用力地抱了一下就想松开,可谢知谨却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怀里,让两人紧紧地贴合。
江遥上学早,比谢知谨小了一岁,但此时他还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纤瘦的身躯裹在代表着青春的校服里,看起来稚气未脱,而谢知谨已经先一步比他长大,能够团团将他围住。
只是这样细微的差距,却让江遥觉得他们天差地远。
他抬起头,澄澈的眼眸带着一点痴然注视着谢知谨,用眼神向谢知谨讨要之前没能得到的吻。
时隔五个月,谢知谨终于满足了他,含住他的唇舌细细吮弄。
江遥仰着脑袋,乖顺地张开了唇,将思念融入进这个缠绵的吻里。
—
一周后,江遥开始放假。
高三的寒假只有八天,江遥跟块橡皮糖一样黏在谢知谨身边,就连除夕夜吃过饭后都是在谢家度过的。
谢家父母在客厅看春晚,而隔着一扇门,江遥正被谢知谨按在地毯上。
情到浓时,江遥抱着谢知谨哭,他喃喃地让谢知谨不要找别人,要谢知谨再等他半年,可谢知谨还没有回答,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遥吓得瞪圆了眼,谢知谨把食指抵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知谨,小遥,你们两个出来吃水果。”
谢知谨音色没有半分异常,“妈,我们不吃。”
谢母转了两下门把,江遥听见声音,紧张得条件反射地夹紧了。
谢知谨神色微变,竟然就这么缓慢地动了起来,江遥拿手捂住嘴,恐惧地看着谢知谨。
他觉得谢知谨在这种事上好像比寻常人要没有道德感很多,至少在这种时候,他是绝不敢如此的胆大妄为。
江遥完全无法想象被父母知道他跟谢知谨的事情会是怎样的后果,可谢知谨却仿佛完全不当一回事......
门锁着,谢母打不开,道,“那你们两个别太晚睡。”
谢知谨应了声,等谢母离开,他幽深的眸子锁住颤抖的江遥,“怕成这样?”
江遥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后怕地抱住谢知谨,那些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也就被搁置了。
相聚的时光尤其短暂。
江遥年初六开学,等他周末回家,谢知谨已经回A大了。
短短的八天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甜蜜的梦,梦醒了,留在原地的只有江遥一个人。
江遥又得继续面对枯燥的学习生活,他望着黑板上日渐减少的高考倒计时数字,在每一个黑夜默默期待与谢知谨再会。
他还不能以更好的姿态站在谢知谨面前,所以不会奢求谢知谨的回应。
但因为谢知谨,他所有的努力便都有了意义。
三道
小江(垂头丧气):谢知谨离开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第6章
江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抗压能力。
随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态也产生了变化,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满弓的弦。
他甚至开始做噩梦,梦见他的高考成绩比去年的低了十几分,梦里所有人都在指责他的不懂事。
父母拿着成绩单唉声叹气,“这考得还不如去年好呢,你说你这是给自己找罪受还是吃饱了没事干?”
老师摇头惋惜道,“江遥,你本来可以冲刺A大,可惜了。”
谢知谨一贯的冷淡,“我已经告诫过你,是你不听劝。”
江遥想去牵谢知谨的手,可无论他怎么靠近,谢知谨始终都离他很遥远。
当谢知谨消失在他眼前时,江遥一身冷汗惊醒了,他躺在床上小口急促地呼吸着,窗外的天蒙蒙亮,又是一日清晨。
也许是因为这个过于恐怖的恶梦,江遥好几天都心神不宁,学习也无法集中精力。
他想打电话给谢知谨寻求对方的安慰,却怕听到对方的冷语冰言,迟迟不敢拨通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孤行己见,没有资格要求任何人的理解,只能自己煎熬着。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江遥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二十天的时候很不幸地发起了烧,他强忍着不适完成了第二次模拟考试,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眼前都是五彩斑斓的异光。
江遥由同学扶着去了医务室,又独自在宿舍休息。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周遭静得让他能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烧得迷迷糊糊,他开始反问自己复读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的天才万里挑一,他只是一个放在人堆里都毫不起眼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做对他而言难于登天的事情?
谢知谨,谢知谨.....
江遥把手机贴到耳边,对电话那头的人哭着说,“谢知谨,我考不上A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拨通号码了没有,只是反复念叨着。
“我好难受啊,谢知谨,我做不到。”
“我不能去找你了,我们做不了朋友了。”
“谢知谨,对不起.....”
江遥混混沌沌的哭得枕头都湿透了,额头上尽是高烧发出来的虚汗。
哭够了,躺在床上小小声地打着哭嗝。
一片静谧中,熟悉的音色骤然响起,“你后悔了?”
当头一棒,江遥顿时清醒了,他竟然真的无意识地给谢知谨打了电话,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谢知谨听到了吗?
江遥咬着唇,在听见谢知谨声音的一瞬间,他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他嗫嚅着,“没有,我只是.....”吸了吸鼻子,“有点辛苦。”
他连抱怨都带着小心翼翼,怕惹得谢知谨生烦,“只是一点点,我明天就好了。”
谢知谨问,“这几次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
“还可以是多可以,排名呢,为什么不发给我?”
江遥抽了两张纸巾胡乱擦哭得黏糊糊的脸,闷闷说,“你很忙.....”
他怕谢知谨觉得他不思进取,更不敢总是给谢知谨发短信。
“下次告诉我。”
江遥点点脑袋,又想起谢知谨看不见,应声。
谢知谨似乎要说点什么,这时手机那边却传来了另外一道陌生的声音,“知谨,你好了没有,我们要出发了。”
不等谢知谨说话,江遥就很识趣地道,“你有事去忙吧,我也要背书了。”
谢知谨说好,挂了电话。
江遥失魂落魄地躺了会,点开了谢知谨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朋友圈是前晚发的,谢知谨跟部门去聚会,一行人在傍晚的余晖里笑成一团——谢知谨只是微微笑着,但他身边有个五官很俊秀的青年,手搭在谢知谨的肩膀上,身体挨着谢知谨的,笑弯了眼。
这样普通的姿势放在别人身上江遥不会多想,可那是不喜欢跟人过多接触的谢知谨,谢知谨能容忍青年亲昵地靠着他,至少证明他并不排斥对方这样的接近。
江遥直愣愣地盯着谢知谨,目光又游移到陌生青年身上,青年笑容璀璨,大方自信,是江遥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恣意姿态。
刚才跟谢知谨说话的也是这个人吗?
江遥的心像被人捏在手心把玩,难受得他不敢再深想。
第二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因为江遥带病考试,这次的年级排名从第四掉到了第十五,尽管事出有因,但江遥没有勇气把这样的名次告诉谢知谨,而谢知谨亦没有追问,也就不了了之。
高考倒计时十天。
江遥摈弃杂念,全身心冲刺。
以他这学期的成绩为标准,他考上A大的几率只有五成,但不管结果如此,他已经竭尽全力。
如果他真的再次无缘A大,他不会怨任何人,只不过证明他和谢知谨缘尽于此。
高考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江遥背上的山终于卸下,他空荡荡地走出考场,父母正在外头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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