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再去“造诣”事务所找梁松庭,郁清灼不像上次那么迂回了,不再打电话预约,而是直接到了事务所楼下。
他先在停车场里走了半圈,找到了梁松庭常开的那辆大切诺基。
车子都在,人应该也还没下班。郁清灼回到事务所租住的商务大楼前,给梁松庭的工作号发了一条信息。
——庭哥,我在“造诣”楼下,想咨询一些设计装修方面的问题,方便聊个十分钟吗?
郁清灼发出信息以后,就在楼下等着。这栋商务楼不高,“造诣”租下的是大楼里北面的两层,一楼是开放式的办公区,二楼对着街面的一侧是一面很大的玻璃墙,里面摆着大圆桌和投影屏,看着像是会议室。
郁清灼此前在与梁松庭有关的事情上屡屡碰壁,几乎没一件顺意的,今天他似乎有点时来运转。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就在他随意抬起头的一瞬,二楼的窗边走过来一道身影,也在同时往楼下看。
郁清灼与楼上的梁松庭目光相接。
他愣了愣,旋即扬起一抹笑。
梁松庭此时正在开一个会,会议快要结束了,他的工作手机号上突然传入一条信息。
他没有保存郁清灼的号码,因此不知道发件人是谁,但那种熟悉的文字氛围感是郁清灼独有的。梁松庭扫了一眼屏幕上浮现的短信内容,皱了皱眉。这一周内他没有收到任何郁清灼的消息,本以为他放弃了,原来并不是。
梁松庭从皮椅里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郁清灼说的到了楼下是在哪儿,这就与站在会议室下方的郁清灼直接对视上了。
清灼站在傍晚近三十度的高温里,落日余晖给他的轮廓镶了层金边。他穿着一件有些中式风格的短衫,衣型是宽松的,棉麻一类的质地,衬得他整个人修长且清俊,气质很不俗。
梁松庭先看到他这个人,而后是他手里的那束白玫瑰。
郁清灼用没拿玫瑰的那只手,冲他招了招,但是人站在原地没动。那样子倒挺乖的,好像梁松庭不同意,他就不敢上来似的。
梁松庭过了很忙碌的一天,这会儿快下班前开的这个会说实话也比较闹心,团队的意见不统一,相互都说服不了,梁松庭和另个设计师也还在两方权衡。所以这时候见到郁清灼,梁松庭没给什么好脸。
他又回到皮椅里坐下了,继续听着所里的结构工程师讲他的“抵抗柱”理念和承压能力。这次他们承接设计的甲方是周边乡县的一个投资商,要做一个乡村现代化的多功能建筑群,理念有点类似于重构乡土环境下的公共空间。这一块是梁松庭比较擅长的,去年他和团队拿到年度青年建筑师提名,也是因为同类型的一个东西。
大约半小时后,散会了,精疲力尽的团队众人都走出了会议室,梁松庭还在椅子里坐着。
他看着笔电的屏幕,端起杯子喝水,听到有人在议论楼下站了个挺好看的男生,拿着玫瑰也不知道在等谁。
偌大的会议室里冷气还吹着,梁松庭心里慢慢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是当放下杯子以后,他有点坐不住了,又一次起身走到了窗边。
郁清灼还站在刚才的地方,这次没再抬头仰望。他低着头,花仍然拿在手里,有已经下班的员工从他身边走过,打量他,他不看任何人,就在那儿好好的站着。
梁松庭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手里的那束花,不知道是不是晒久了,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精神了。
在梁松庭注视着他的几分钟里,郁清灼一直没有抬头,那截细白的后颈似透着一股莫名的倔强。
最后梁松庭吐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那个没有保存名字的号码回复了三个字:上来吧。
第10章 去找个花瓶
发出信息以后,梁松庭又给一楼的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放郁清灼进来。然后梁松庭走出会议室,站在门边等着郁清灼。
不出两分钟,郁清灼搭乘电梯上楼,穿过开放的办公区域,走向了梁松庭。
他的脸颊有点反常的红,应该是被太阳晒的。因为皮肤底子白,那两处红痕显得很明显,梁松庭甚至怀疑他已经被轻度晒伤了。
郁清灼见到梁松庭的一刻,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的高兴。这是自他回国以来,第一次在一个适宜社交的环境里与梁松庭见面。
梁松庭没有引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推开身后的门,让他进了会议室。
里面的空间很大,十几张椅子围绕的长桌,相应的也会制造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
这是梁松庭想要的。聪明如郁清灼,当然也明白他的用意。
梁松庭给他扔了瓶水,说,“太阳底下站这么久,想中暑是不是。”
郁清灼放下花束,仰头喝了半瓶水,然后笑了笑,说,“我也去树荫下面站了会儿,怕你看不到我,又折回来了。”
说着,他把那束花推给梁松庭,轻声请求,“找个瓶子吧。”
梁松庭没有接受花的意思,自然不会马上找瓶子。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了。郁清灼看看他,又看看那束花,暗暗叹了口气,也没敢再靠近一些,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跟着坐了。
他们之间还隔着两个人的位置,说话音量都得提高一点。
郁清灼先开的口,问梁松庭,“我是不是耽误你下班了?”
梁松庭靠在椅子里,语气冷淡,“耽不耽误你也坐这儿了。说吧,要问什么?”
郁清灼好像习惯了一点他这种比从前冷漠尖锐的态度,梁松庭不想跟他多废话,那郁清灼就开门见山地说,“庭哥,我前阵子来过你们这里,当时还填了一个预约,想请你给一套房子把把关。”
可惜那天没见到梁松庭,助理直接把郁清灼给挡了回去。
郁清灼没说完余下的话。这时候追问梁松庭为什么那时不见他,没有任何意义。
梁松庭也不接他这一茬,只是不置可否地问,“什么房子?”
郁清灼掏出手机,划开一张照片给梁松庭看,“这是我回国前通过中介买的房,应该是被坑了,实物和照片有出入。因为渗水排水的问题,我住不进去,现在只能在外面租借朋友的房子。”
郁清灼说的是实话,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卖惨。
回国前他联系了一个本地的中介,对方向他推荐了多处符合他要求的房子,其中有一套复式带露台的三居室公寓被郁清灼相中了,通过视频连线看了几次房,整体都很满意。
郁清灼这种清贵小少爷,对于世情险恶还是知之甚少。中介把这房子吹得天花乱坠,他也信了,全权委托中介出面办妥了房屋买卖过户的手续,直到入住以后才发现这套房子的问题很多,都藏在视频电话看不见的地方。
上一位屋主在装修时改动了结构,导致与邻居的共墙产生一定程度的倾斜,屋外的露台也没有安装排水系统,雨天会发生渗漏。郁清灼只住了一周就被迫搬走了,先是在酒店过了一星期,后来即将入职前他搬入了一个朋友家的老房子,虽然居住条件不怎么样,好在靠近地铁四号线,郁清灼可以乘公共交通上下班。
郁清灼说到这儿,见梁松庭似乎不怎么相信,于是又把手机照片拨了拨,将各种墙面受潮、积水渗漏的照片依次展示了一遍。
末了,郁清灼拿回手机,叹了口气,说,“庭哥,我本意是不想在你这儿出糗的......我问过别的装修公司,因为共墙倾斜,承重墙不好处理,他们怕麻烦都不愿意接活。”
“你帮帮我。我现在住的地方实在太小了。”
郁清灼说完,看着梁松庭,抿了抿嘴角,似乎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
室内安静了片刻,梁松庭还是那副表情冷淡的样子。
“花了多少钱?”他问。
“啊?”郁清灼一愣。
“房子。”
郁清灼噎了下,支支吾吾报了个价。
短暂的沉默后,梁松庭好像是给气笑了,说,“不坑你坑谁?”
郁清灼不敢反驳,点点头,“当时回国的决定很匆忙......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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