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借着给郑家人腾空间的理由将人拐回来的,小家伙还在病房里恢复身体,郑家的长辈也刚住进隔壁,祁聿有耐心多等一段日子。
等到他喜欢的这个憨子心甘情愿的,安安心心的,全心全意的把自己交到他手上。
在这期间发生了几件值得高兴的事。
第一件,就是郑嘉禾的身体在手术之后恢复得十分不错。
祁聿操作的微创不仅最小限度的将病灶刮出,高精度导管中植入的BMP也有助于促进病变部位的骨骼形成融合,使小家伙原本畸形的部位开始正常愈合生长。根据术后几次的检查结果来看,病变周围的正常骨已经再生,保养好的话半年左右小家伙的右手臂就能完全恢复痊愈。
第二件,是郑海川之前一直为大哥索要的工伤赔款,到了账。
也是巧了,郑大哥刚来鹏城没几天,赵警官就和郑海川联系沟通之前被打事件的后续。因为涉及到故意伤害罪,癞头陈一帮人面临刑事诉讼,赵警官是打电话通知郑海川开庭时间的——前期很多事赵警官都是在和祁聿沟通,但涉及到开庭作证,还是要通知当事人出面的。
赵警官顺口也告诉郑海川,对方为了减轻量刑考量,同意对郑大哥当初工伤的全部治疗款进行报销,还会补赔一定的精神损失费。郑大哥当初治病的单据郑海川一直有好好收着,加之郑大哥此时本人也在,双方在公职人员的见证下,很快就和解赔偿达成了一致,郑大哥也收到了不小的一笔赔款。
当初为了治病,郑海山把家底都掏光了,后面是实在没钱才从医院出院回老家自行养伤,腿也一直没有好。要是有了这笔钱,说不定还有治疗的希望。
这就要说到第三件喜事了。
祁聿借工作之便给郑大哥检查了一番,发现郑海山腿骨折之后一直没有好的原因不是因为治不好,而是术后的疗养没跟上。损伤部位由于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感染发炎产生了积液,这才影响行走愈发严重。
祁聿在诊断之后,很快给出了两种治疗方案。
一是保守治疗,通过药物敷疗、按摩等方式让积液缓慢吸收,二是做个小手术把积液抽除。
这两者一个花的时间多一点,一个花的钱多一点。要放在之前,郑大哥肯定就选前者了,但如今有了赔款,他也就大方地选择了做手术。
早点把身体养好,才能早点挣钱不是么?
手术的执刀医生仍旧是祁聿,不过这一次,郑海川在手术室外只等了半个小时就看到了他大哥。大哥脸上来时的愁苦早已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满脸的轻快,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郑海川望向一旁神色淡然脱下手术衣的祁聿,感觉男人的身后真的像长出了亮闪闪的翅膀。
这竟然是他的对象。
他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啊,才能搞到这么好的一个对象啊!
其实像郑大哥这种程度的小手术祁聿做过没个千儿也有八百了,操作熟练精准,也费不了什么精力。但当他对上郑海川看过来的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时,心里也忍不住浮现起愉悦来。
这是属于一个男人对恋人崇拜的满足。
也是属于一个医者对职业价值的信念。
术后,郑老爹在病房里握着祁聿的手一阵感谢,说他就是他们郑家的救命恩人,救了小的救大的,简直就是顶顶的菩萨心肠。
祁聿原本对这些病患家属的感激之语早已免疫的,但无奈他拐走了这家如今唯一健全的大男人,再听郑老爹的感激之余就有些稳不住了。
饶他再脸皮厚,也当不起郑老爹的感谢。
还是郑海川在一旁解了围,但这解围的方式竟然是告诉郑老爹他之前因为讨要大哥工伤费被打时祁聿又帮了多少忙,搞得郑老爹听完都舍不得放开祁聿的手了,一个劲儿地说祁聿就是他们郑家的贵人,甚至生出了要小禾苗认干爹的念头。
祁聿连忙婉拒了。
他可不想当干爹。他只想当那小家伙的幺爹。
总而言之,困扰郑家人许久的一片乌云在郑海川不懈的努力和祁聿的帮助下,终于彻底散开了。
原本只安置着小禾苗的病房如今两个床位都被郑家人占满了,但病房中却时常传来欢声笑语。
郑嘉禾有了爸爸亲自陪床,爸爸还和他一样身体裹起了纱布,这让他觉得新鲜极了,每天反倒像个小大人似的,学那些巡房的医生叔叔一样关注起郑海山的病情恢复如何。
“爸爸,你这里疼吗?”
“不疼。”
“那你今天有没有尿尿?”
“嗯,有。”
“你尿尿是什么颜色?”
“郑嘉禾,吃饭的时候不要问这些!”
“喔。那我吃了饭再问。”
谁说医院只能弥漫焦虑和苦闷?
这里不仅仅是离死神最近的地方,同样也是离希望最近的地方。
第107章 请吃饭
由于家中两个亲人接连上了手术台,郑海川干脆多请了几天假,想把小禾苗和大哥照料好了再说。毕竟虽然挣钱很重要,但钱都是要花在家人身上才有意义,不是么?
只不过郑海川也知道自己在这赶工期的时候接连请假不太合适,好在工头人好,没有说扣他缺勤费,反而先给他结了前段时间的工钱。
但工头也实话告诉了郑海川,工地现在不缺工人,他这么一请假,可能回去之后不一定能排得上活路做。
郑海川爽快地答应了,只求工头在有空位的时候知会他一声才行。他一向能替别人着想,自己每天在工地上忙活的时候就尽可能把每天的工作量做满,如今也能理解施工进程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而停下,只盼着之后水泥灌注不需要钢筋工了,他还能接点其他活儿。
不过郑海川也不愁找不到地方挣钱。
他之前托五楼的邻居老杨介绍进一家家政维修公司做兼职,近来钢筋活路忙,他也就偶尔休假时候接一点零单。但别说那公司开发的家政服务软件上生意还挺多的,每天都能弹出不少等待接单的需求,通下水道的、修电线的、开荒打扫卫生的、搬家的,一条条信息背后就是一串串钱啊,看得郑海川眼馋。
如今他不跑工地了,倒是可以在给医院两个大小病号做好营养餐之余,接一点单补贴家用。
郑海川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说做就做,很快祁聿就发现不上工地的郑海川竟然依旧比他还忙,经常夜里才见得着人。
终于在郑老爹离开鹏城那晚,好歹两人见面早了些。
郑海川上午处理了两单业务,下去送老爹去火车站,然后回家做好晚饭,拎着保温桶给大哥和小禾苗送去了营养餐,正好接他交接完的媳妇儿下班回家。
郑老爹照顾了儿子和孙子小半个月,见两人恢复得都挺好,就嚷嚷着要走了。他口中说着地里还有菜要收,但郑海川知道他爹就是嫌城里做啥都贵,舍不得多花钱。
好在郑大哥的腿重新打了石膏,倒不影响杵着拐杖行走做事,而小禾苗也和他一个病房,照看起来更是方便,郑家两兄弟也就任由老爹回老家了,靠他们俩就能把小家伙照顾好。
回家的路上,郑海川还在给祁聿讲小时候的趣事。
那时候他家穷得很,每回到新学期开学要交学费,他和大哥就头皮紧。
因为找老爹要钱的时候,就是挨骂的时候。他爹会把眉头皱得死紧,抽着旱烟,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毛票子,一边嘴里骂他们讨债。
那票子多是一毛五毛的,每捋一张,他们就要挨一句骂,等学费捋清楚了,整个脑袋都被骂得嗡嗡的。
“那时候我就恨不得不去学堂。”
手里还拎着空的保温桶,郑海川说得随意,桶也随着他的话一下下晃悠。但他话还没说完,冷不丁桶就被身旁的男人夺走了,祁聿将他晃悠的手拽进了手掌心里捉住,说,“别把不爱读书的锅扔你爸头上。”
祁聿是知道郑海川不爱读书的。
他家床头柜上摞着的书这段时日以来这憨子就从来没碰过,相比起文字,这人对电视啊短视频这种会动的影音内容感兴趣得多。
“嘿嘿,这只是原因之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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