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景是不是来路不清不楚的人,你心里明白。”
顾堂开门见山道:“盛闻景是时洸曾经的老师,也是留音时代的继承人。母亲,即使从商业角度,我们也没有必要与这样一位国内娱乐产业的龙头企业为敌。”
“况且,我早就已经是顾氏的当家人,不是吗?”
他抬起左手,食指戴着属于顾氏的家徽。
从顾弈手中接过这枚戒指,即代表顾氏已经改朝换代,整个顾氏都由顾堂领导。
“父亲他已经老了。母亲,你应该明白,你和时洸只有依赖我,才能享受比以前更加丰富的物质生活。”
顾夫人怒道:“那么你给你弟弟活路了吗!”
“全人类踏入现代化,似乎只有顾家仍旧守着当年那套,每次回家,都让我有种生活在旧时代民国的错觉。”顾堂讽刺道:“家族,传承。顾氏已经落后不少企业,该寻找新鲜血液的时候,你只顾着将亲信塞进总部。”
“亏空错账贪污,我用私人账户帮你填进去了多少,母亲,难道就没有人找过您吗?”
“我和父亲的争执,最不该表明立场的就是你。”
他强忍腿部针刺的痛感,几乎是挪的,缓缓来到顾夫人面前,额角青筋因用力而突突直跳,他抓住顾夫人纤细的手腕,咬牙切齿道:“如果是为了顾时洸,大可不必来这里装好人。”
“盛闻景不是我,还会在意兄弟感情。”
“顾时洸是你弟弟!”顾夫人甩开顾堂,反手给了顾堂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堂脸被打得偏了过去,整个人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
他扶着沙发靠背,忽地笑出声,用气声说:“我从未享受过作为你们儿子的任何温情,但承担了所有作为兄长该承担的责骂。”
父母眼中的天才,大抵是那种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只为了他们理想而存在的机器。
有血有肉的人,饱含感情的人,总会有那么一天承受不了期许而崩溃。
有时候,顾堂倒宁愿自己是那个做一辈子米虫的人。
顾夫人抽打顾堂的手微微颤抖,掌心因用力过猛而发烫,她无法控制地大口呼吸,双眼通红不可思议道:“顾家将所有资源倾注于你一人身上,到头来居然换不来你一句感激。”
“顾堂,我宁愿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顾堂唇齿苦涩,掀起眼皮睨着顾夫人,讥讽道:“你们生我的时候,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
苏黎白的粉丝于演唱会前夜便聚集在场馆外,排成一条迂回曲折的长龙,等待第二日演唱会进场。
团队的大巴经过场馆门口时,即使是已经见过无数次这种阵仗的苏黎白团队,也不得不继续发出惊叹的声音。
苏黎白本人戴着眼罩,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唱跳艺人身体有伤是正常事,随行的按摩医师在休息室内熟练地铺床,苏黎白脱掉外套趴在理疗床上,不多时——
“啊——痛痛痛!”
他大声呼救。
盛闻景低头与舞美确认进度,分心回头看了眼,失笑道:“演唱会结束就把他的嘴缝起来。”
“小苏最近要去拔智齿。”舞美笑道:“过不了几天他就嚣张不起来啦。”
舞美鼓起双颊,冲盛闻景比划了个浮肿的模样。
“对了盛老师,这次你没有钢琴演奏,是彩排结束就回B市吗?”
盛闻景摇头,道:“我还没有真正欣赏过苏黎白的演唱会,这次在三楼VIP包厢,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创作者很少会去回头看自己的作品,盛闻景亦是如此。
他很难真正地播放编曲,无端觉得尴尬。
趁舞美切换歌曲时,盛闻景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舞美:“盛老师最近看手机好勤快,是在等待什么吗?”
“公司事多,抱歉。”盛闻景收起手机,专心将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中。
其实他是在等顾堂的消息。
按照往常的规律,四十八小时不见人后,顾堂便会开始对盛闻景采取聊天信息的狂轰乱炸。
而盛闻景已经跟着苏黎白一起封闭策划小半个月了,顾堂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谏议大臣吕纯背着盛闻景,私下与钟琦暗通款曲,这几日竟然也安静的不像话。
每次视频会议,吕纯也只是规规矩矩记录自己需要跟进的项目。
好吧,盛闻景心想,我确实有点想念烦人的顾堂。
VIP包厢占据欣赏演唱会舞台的最佳视觉,却不太能清晰看到苏黎白本人。
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在移动。
要想看到苏黎白,还得端着望远镜,或者是通过实时转播屏幕。
盛闻景咬着蜜瓜,以自己在苏黎白粉丝群体里的露脸程度,大概也不太能坐在观众席。
但……这也太远了吧!
他俯身将搭载沙发椅中的外套捞起来,打算去灯控台那边待着。外套口袋浅,手机顺着角度滑进沙发缝,他刚要压低身体去捞,眼前忽然被一团黑色笼罩,紧接着,来人猛地捂住他的嘴。
他被人从身后以擒拿的方式禁锢,速度之快甚至没给他喊救命的机会。
但盛闻景在下意识挣扎之后,便不再动了。
苦涩的茶香萦绕鼻翼,他垂眼,问道:“顾堂,这几天你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手里如果有海星,请多多投给断章,谢谢啦。新文古代架空,狗血古早强制爱,《南荣》已经开预收啦~只会比断章更狗血…嗯。
第96章
信息素来源与人体,与情绪息息相关。信息素的味道也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略有不同,馥郁的苦茶味,似乎已经失去其原本应当拥有的香气。
盛闻景敏锐地察觉到顾堂的不同,顾堂没回答前,他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他耐心地等待着顾堂出声,良久,顾堂只是略微动了动手指,继续沉默。
成年后的际遇,远远比幼年对世界的憧憬更加复杂。盛闻景并不理解顾堂的痛,或者说,顾堂从未将真正的心扉展露给任何人。
场馆内气氛热烈,粉丝疯狂呐喊苏黎白的名字,苏黎白冲进主舞台,全场沸腾,灯光骤灭,除舞台之中的人影外,只能看到由应援棒组成的星海。
黑暗中,盛闻景被顾堂调转身体,他面对着他,顾堂微压盛闻景的腰窝,低头吻了上来。
嘴唇相贴,柔软与温度率先从触感爬进意识,盛闻景微微闭眼,耳边是顾堂平缓而又绵长的呼吸声。
这代表着顾堂是做好情绪控制才来见他的。
那么他所遭遇的,大概是会令他无差别攻击任何人的事情。
盛闻景顿了顿,决定将掌心放在顾堂后脊,他轻轻地安抚性拍了拍他。
顾堂背对着星海,但盛闻景用余光能看到那片璀璨夺目,颇令人震撼的场面。
盛闻景说:“如果不想说,我可以不问,但我想知道你最近在哪。”
“在家。”
盛闻景:“只是在家吗?”
顾堂:“嗯。”
他的语调疲倦,像是熬了很长时间的夜。
顾堂睁眼,用掌心覆盖盛闻景的眼睛,盛闻景睫毛微颤,“很痒。”
“是吗。”盛闻景又多眨了几下。
这是他们从前最喜欢玩的小把戏,盛闻景仗着睫毛长,经常凑在顾堂脸侧眨眼,顾堂觉得好笑,但也不制止。
他们都是直觉敏锐的人,顾堂很清楚盛闻景正在不声不响地猜测他,想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失落,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瞬间脱离这种低迷的状态。
这样的盛闻景,令顾堂更愧疚。
唯有生活顺遂衣食无忧的小孩,才能神经迟钝性格大条,而盛闻景盛闻景经历太多,拥有别人不曾获得的生活,却也遍尝生命消逝的痛苦。
盛闻景觉得顾堂重,推了推他,说:“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吗?先休息,待会我们一起参加苏黎白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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