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
顾时洸向前的脚步骤停,陡然住口。
顾氏兄弟的目光相碰,顾堂微微蹙眉,顾时洸手中的冰激凌融化,顺着蛋筒没入包装纸。
“顾二少。”盛闻景背对顾时洸,垂着眼,忽地笑了下。
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喜欢往枪口撞呢。
他觉得好笑,也觉得有趣,甚至想,倘若顾时洸看到他最爱的哥哥,仍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人在一起,会气的发疯,抑或着别的什么。
倏地,盛闻景抬起脚后跟,踩着酒瓶利落向前冲,借力改变姿势,让沙发垫在自己的膝盖下。
他扬眉,单手扶住椅背,居高临下地俯视顾堂,肩膀遮挡的阴影,将眼前的男人完全覆盖。
即使多年未见,盛闻景性情大变,那些细小的动作神态,还是如从前那般。
顾堂敏锐地意识到,这是盛闻景想干坏事的表情。
且他已经想到怎么做,才能让整个包厢的气氛抵达高潮。
盛闻景做什么都很轻易,因为他比同龄人更聪明,思虑更周全,拥有洞察人心的敏锐。
浸泡在娱乐圈的染缸里,让顾堂很难不心生戒备。
“盛闻景。”顾堂严肃道,“坐好。”
盛闻景极浅的笑了下,“为什么呢?”
“有人叫我来这个包厢伺候,和那些年轻的练习生们。”
“毕竟,有人说这些孩子都很漂亮。”
“我漂亮吗?顾总。”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是身边节目组工作人员都能听到的音调。
盛闻景先是回头,向顾时洸展示自己的脸,好让他能完全看清自己是谁。
玄关处阴沉着脸的薛映开脸色更差几分,他原本就不太同意用练习生招待甲方,没想到统筹直接把状告到了导演那。
导演喝的醉醺醺的,大手一挥,说要找几个陪酒。
接吻对于相爱的人而言,无异于甜蜜的糖果,恨不得一直捧在心口呵护。
而不含感情的亲吻,更像是隐藏在刀锋剑鞘下的毒。
盛闻景卡住顾堂的下巴,使他被迫仰头,为避免顾堂挣脱,盛闻景甚至还用膝盖死死抵在他腿间。
十八岁的他,单纯地亲吻爱人,以为那就是能安放他真心的地方。
时隔多年,再次和这个人零距离,双方心照不宣地揣度着心思,毫无半分坦诚可言。
其实顾堂没有必要参与这种聚会,这里的人都明白,顾堂是为了顾时洸才纡尊降贵。
全因盛闻景那天,在电视台强行撕咬顾时洸的腺体。
他不敢让盛闻景再接近顾时洸。
可乘之机这种东西,哪怕只剩丁点缝隙,也能轻而易举得逞。
刺激顾时洸,顾堂会生气。
而用顾堂刺激顾时洸,顾时洸会歇斯底里地发疯。
他那么依赖兄长,自出生开始,或者也会延续至死亡。
顾堂的嘴唇温暖柔软,盛闻景啃噬着他的下唇,逐渐探进他的口腔。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睁着眼,冷静地看着他,他们的睫毛划过彼此的眼皮,鼻尖抵着鼻尖,然后落在脸颊。
呼吸交缠,逐渐不分彼此。
顾堂扶着盛闻景的手,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他的腰间。
盛闻景弓着腰,脊背处凸显的骨节被人用掌心覆盖,顷刻间,他痒地泄了所有气。
“小景,别这样。”
“小景?”盛闻景咬牙切齿,冷笑道:“你没资格,不配这个称呼。”
顾堂:“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必。”盛闻景猛地起身,视线扫过酒桌,从冰桶中挑选那支最贵的香槟。
“你,打开。”盛闻景伸手一指刚刚那个拉扯着他的统筹。
“给我开酒。”
统筹在看到盛闻景的时候,便已僵硬在原地,骤然被点名,他啊了一声,迈不动步子。
顾时洸率先反应过来,摔了手中的冰淇淋就要往盛闻景这边冲。
“盛闻景我操你——”
“钟琦!抓住他!”顾堂喝道。
钟琦迅雷不及掩耳,以擒拿姿势制住双眼通红,青筋暴起的顾时洸。
“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老子要杀了他!”
钟秘书力气大,顾时洸是被宠坏了的虚弱体质,根本挣不开。
他转而朝着钟琦拳打脚踢。
“操!钟琦你放开我!!!”
砰——
混和着顾时洸的叫骂,盛闻景单手握着酒瓶,起落间,酒瓶与桌角爆发尖锐的碰撞,棕色玻璃混合着猩红的酒液一齐喷涌。
“啊!!!”
包厢中,几个女孩捂着耳朵失声尖叫。
盛闻景踢开脚边挡路的凳子,手中酒瓶俨然能够作为凶器独立存在。
……
“吵死了。”
盛闻景慢条斯理道:“祝大家今晚玩的尽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回头,冲顾堂友善地微笑。
“顾总,后会有期。”
“啊,对了。”盛闻景拎着酒瓶走了几米,他每跨一步,都有人匆忙向后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得离他三丈远才行。
“顾堂,上次我的提议,你仍然可以考虑。”
“什么提议!盛闻景!你这个疯子!”顾时洸立刻骂道。
他整个身体已经被钟琦强行拖至包厢外,只剩两只手还扒拉着门框。
涨红着脸,恨不得当即咬死盛闻景。
“好的。”顾堂开口。
他起身来到盛闻景身旁,左手握住盛闻景的手腕,用右手将他手中的酒瓶拿走。
他们的裤腿都染着酒渍,酒香顺着脚底缓慢盘旋,很快覆盖那股呛人的烟味。
顾堂说:“小心受伤。”
“你才是。”盛闻景冷笑,随即用只有顾堂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记得定期体检,小心性病。”
顾堂有种盛闻景永远学不会的本事。
即使他再生气,也只会关起门再教育,不会留给任何人议论的把柄。
盛闻景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明明他已经忍无可忍,面上仍能装出一副平静如水,世界太平的模样。
这就是盛闻景讨厌的娱乐圈,浮华败絮,镀金的表面,内里腐烂作呕。
盛闻景离开不久,顾堂也带着顾时洸告辞。
薛映开搀扶着导演,导演被彻底吓清醒了,只是腿脚还不大稳。
薛映开说:“导演,之后该怎么办?”
导演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顾总走的时候没生气吧。”
那可不一定,薛映开忍住没说。
练习生们被首先送回临时宿舍,导演组的人乌泱泱挤在包厢内,谁都没出声,谁都在等待着对方出声。
“大家伙都在啊。”
青年声音清澈,站在门口朝里探头。
是吕纯。
吕纯背着他惯用的背包,脚步轻快地钻进内厅,径直走向导演。
导演似望见救星般,颤抖地捧住吕纯的手,“吕,吕助理你来了。”
吕纯踮起脚尖,环顾四周,再度与导演交谈时,已换了副表情。
他微微一笑,眼神冰凉,高声冷道:“大家都是在老板们手底下混饭吃,电视台转正不容易,这年头找工作难,圈里公司多,可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今天的事,倘若从这传出去。”
“从这传出去也没什么,被辞退的话,不做媒体,也能做别的行业。”
刚刚跟着顾堂离开的钟琦又折返回来。
他接着吕纯的话茬,抚掌笑道:“三百六十行,我们总能遇见。”
“走出这家KTV的大门,就当梦一场,醒了就忘了。”
钟琦与吕纯并肩,吕纯疑惑地看着眼前,身着黑色职业装的男人。
“你也是……”
钟琦再次微笑。
吕纯恍然大悟,说:“我叫吕纯,是盛老师的助理,上次我们在电视台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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