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一来,他更好奇路先生的妻子是怎样一个人物。
继续往后翻。
后边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女人体型瘦削,唇色苍白,状态似乎不太好。但依然看得出五官绝美。
眼帘低垂,嘴唇微勾。怀中的婴儿,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至宝。
路小远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生下自己的人。
而这一个小婴儿……是自己?
因刚出生不久,眼睛紧闭着。掌心极小,紧紧攥着女人的大拇指。仿佛这样才感到安心。
路小远对自己的出生向来没有概念。
而当看见这张照片,他才真切意识到:原来曾经也有人这么温柔抱过自己。
他盯了那张照片许久,半晌张开口:“那,她呢。”
她去哪儿了。
这回没有听见回应。
他看向侧旁,见路泠转开了头,万年不变的冰山语气也听出几分动摇。
“去世了。”
路小远定住。
.
女人名叫秦柔,在路小远满岁的时候走了。
原本身体就不好,生下孩子后更是元气大伤,几乎是硬撑着等路小远学会叫妈妈,才终于合上眼。
只不过那时,刚满一岁的小孩儿对离世这点儿没有任何概念,只是茫然参加了葬礼。
如果是刚回路家时听见这一噩耗,路小远或许会觉得惋惜。
但现在他对路家生出了归属感。
他原以为父母俩只是离婚、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暂时分居,结果就得知这一残酷的真相。
分隔两世,意味着再也无法相见。
他只通过照片看见了长相,甚至没能听见声音。
指尖从相片一角划过,细细描摹女人的发丝,眉毛。最后停在那噙着笑的眼尾。
路小远合拢了五指。
“是因为生我,”他艰难出声,“身体才恶化的吗。”
如果他不出生,这个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耳边听见若有似无一声叹息,手中相册被抽走。
路小远抬眼望去:“我想再看看……”
路泠没有理他,把相册放回原位。
“她是自愿生你的。”路泠没有回头,“你出生以后,全家都很开心。”
“别多想。”
声音极冷,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路小远张了张口,又闭上。
那张照片,女人眼里沉着的爱意并非作伪。
至少,他的母亲无比期待他的降生。
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不也该继续妄自菲薄。
路小远垂下头,眉间不觉皱紧。
是这样吗。
.
过了几日,路氏集团高楼。
路小远刚把笔记本电脑放进包里,就听手机嗡嗡震响。拿起来一看,见是班群里发来的消息。
【@所有人,6月29日9:00于校内大礼堂举办毕业典礼。请所有同学穿好学士服,按规定去指定地点集合。】
毕业典礼。
他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半个学生。6月过后才算正式毕业。
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他几乎没有怎么关注群内消息。
叮咚。
有人询问:【可以带家长吗。】
回复:【当然可以,家长有专门的集合地点】
家长……
路小远对原本毕业典礼并没什么期待。
因他在校内没有朋友,而穆家也不可能专门为他来学校一趟。
可现在,他却有些希望路先生或者大哥能来来参加。
“……”
不可能吧。
路小远眉毛垮下。
路先生生病住院。
而他和大哥,自从那晚一起看完照片,总觉两人之间变得有些生疏。
或者准确而言,是他单方面生疏。
因为对于母亲,他仍有些耿耿于怀。
路泠说他出生以后全家很开心,可在母亲去世以后呢。
那时候大哥估计也才小学,更别提路先生曾是那种性格。难道真不会觉得是他夺走了母亲、害死了妻子?
想着想着,心情又开始低落。
正这时门开了。
他忙调整好情绪,装作没事人似的拉上背包拉链。
路泠:“收拾好了?”
路小远身旁正放着打包好的行李。
这是此前就定下的行程,要去A市出差。
原本当初听说这个安排,因是第一次出差、他既紧张又兴奋。结果因为之前那档子事,现全被尴尬所替代。
他回避了视线,点点头。
路泠沉默片刻,走进来。
“算了。”
路小远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下句。
“你不用去了。”
路小远倏地抬头。
路泠面无表情看他:“你现在能专心工作吗。”
路小远说不出来话。
他想说自己能。可大哥判断的没错,他现在心思压根不在工作上。
“这段时间项目不多,你就当休息一下。”
路泠拉过行李箱。当擦肩而过时停住,侧身摸了下他的头。
“随时联络。”
车轱辘与地板摩擦,房门合上。
路小远立原地许久,接着缓缓坐回办公椅。
然后抱头趴下。
啊啊啊啊啊!
他太不像话了,竟然还要让大哥操心自己!
他太容易胡思乱想。知道这样不对,又偏偏控制不住。
路小远抓头发。
必须得去道歉,可是该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矛盾。
虽然,这回也算不上矛盾。只是他自己擅自纠结。
可到底影响了工作。
路小远挫败看着日历。
距离大哥出差回来大概有十天。
在那之前,好好考虑一下措辞吧。
.
同一时刻,鑫海传媒公司摄影棚。
“大家辛苦了!”
“辛苦了!”
几个年轻帅气的男生鞠躬道谢。他们都是刚进公司不久的练习生,几乎没有名气,因此对每个工作人员都毕恭毕敬。
直到打完一圈招呼,才朝休息室走去。
“今天累死了。”一染了金发的男生敲敲肩头,“没想到拍宣传照会这么麻烦。”
“你还嫌累啊。这可是我们出道以来最大的一个通告了,还不好好表现。”
金发男生调笑:“累并快乐着。”
这时,前方不远又走来几名练习生。
同为练习生,地位却截然不同。对面都是出过专辑拍过广告的,有一定粉丝基础。跟他们这种喽啰完全云泥之别。
“前辈们好!”
“你们好。”对面笑着回应,“比赛咱们都加油吧。”
表面上前辈后辈关系很好,实际却在暗暗较劲儿。
等回到休息室,金发男子一屁股摔上软椅,一脸不屑:“还前辈呢。一个个都二十五六了,还来炒回锅肉?”
“嘘嘘!”同伴忙道,“当心让人听见了。”
“放心吧。”金发男随手抛起桌上干瘪的金桔。
“咱们这么个小破休息室,除了咱几个有谁会来。别告诉我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啊?”
他忽然想起什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乔延哥,我不是说你。”
被称作乔延的男子摇了下头,道:“我去下卫生间。”
他离开了休息室。当掩上门时,又听见门内喧哗的笑闹。
正值十八九岁的年纪,刚成年不久。前途光明,有无限的可能性。
生机勃勃,向阳而上。
乔延皱了下眉。
他前段时间刚满25。一旦跨过这个坎,便已奔三。在普通人中还算年轻,可他要走偶像这条路,这个年纪,已是步入晚龄。
如果这回也不能撑到最后一轮,公司将不会再给他机会,无限雪藏。而除非合约到期,他也没法去找其他出路。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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