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老板店里出来,已经过了饭点。
被问到想吃什么,俞心桥想了想,说:“上次那家的虾仁馄饨。”
徐彦洹便带他去了。
馄饨店老板娘看见他俩颇为意外:“大周末的,你俩不去吃西餐,跑我这儿来?”
徐彦洹说:“忙了半个月,就惦记您这口馄饨。”
俞心桥上回来这儿就心乱如麻,这回又是满脑子六年前的事,听见老板娘一口一个“你俩”,才惊觉被忽略的部分。
待老板娘回去后厨,俞心桥问:“以前,就是我失忆之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徐彦洹正熟练地把两双筷子放进开水杯里涮:“我们在律所重逢的那天,你就是在这里用的午餐。”
“我跟你一起来的?”
“嗯。”
“后来,我们也经常一起来吗?”
动作稍顿,徐彦洹说:“没有。你工作忙,平时都是我打包带回去。”
俞心桥了然。难怪上次老板娘张口就问是不是两份虾仁馄饨打包。
“那老板娘怎么知道,我和你……”
“那天,你是在这里向我求婚。”
俞心桥一怔。他以为求婚这种事,应该发生在温馨的家里,初春的湖畔,芬芳的花园,应该在氛围浪漫的、精心布置的场地。
怎么会在馄饨店里,还是在重逢的第一天?
徐彦洹没给他时间想明白,接着说:“而且我当场就答应了。”
“……”失忆的俞心桥开始无差别担忧徐彦洹的精神状态,“我知道了,当时你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
徐彦洹没有否认:“当时你的确像在开玩笑,但我还是立刻答应了。”
没等俞心桥问为什么,他就回答:“怕你反悔,像昨天那样。”
时间退回到四个月前,那天俞心桥穿着挺括大衣,坐在徐彦洹的对面,蒸腾的热气氤氲他的面庞,恍若和六年前没有任何不一样。
只是笑容几分轻佻:“刚才在律所,徐律没生气吧?”
说的是择偶标准的事,徐彦洹回答:“没有。”
二十四岁的俞心桥变得善于掩藏,他用汤勺匀速在碗中画圈,语气也漫不经心:“那徐律结婚了吗?”
“没有。”
“巧了,我也没有。那徐律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
徐彦洹不需要考虑,直接说:“好。”
毕竟,星星可以选择落在其他地方。
而只有你,可以将我无边的黑夜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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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还没讲完,下章继续翻旧帐(但是已经在甜了
第22章 →像以前那样。
这晚,俞心桥没能睡个好觉。
他发现自己失忆之后,获得的有效信息虽然在不断增加,但无法解释的事并没有因此减少。
最直观的就是,徐彦洹和他认知中的变化太大,性子还是冷的,对待他时的真诚和温柔却叫人无法忽视。难道真如梁奕猜测,两人婚后感情甚笃,生活和谐美好?
理智告诉俞心桥这不可能,黄老板也间接证实了他们婚后关系一般,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总是一再推翻他的预设。
半梦半醒间,《星空》的旋律反复回荡在脑海里,俞心桥回到了浔城二中的礼堂,似乎看见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徐彦洹和那个停电的夜晚一样,站在无人的角落,静静聆听一支为他弹奏的乐曲。
新的一周,俞心桥继续在家练琴。
和爱乐乐团的巡演重新安排到五月份,即便时间宽裕,他也不能懈怠。
这周唯一一次出门,是徐彦洹的委托人,也就是家暴案件中受害人的母亲,上次见过的那位老婆婆,以为车祸和她借用徐彦洹的电话有关,无论如何都要请两人一起吃个饭。
俞心桥问:“这事和打不通电话没关系啊,你怎么跟婆婆说的?”
徐彦洹说:“那天我突然走掉,之后她听说你遭遇车祸非常自责,说不该占用我的电话那么长时间。”
“那是特殊情况,而且我也没有怪她。”
“老人家心里过意不去,加上开庭在即,便借了这个由头。”
俞心桥明白了:“这算是强行拉我下场参与社交?”
徐彦洹笑了声:“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想。”
索性俞心桥通情达理,这事本来就与他有关,帮忙应酬一下又不少块肉。
果然,吃饭当天俞心桥的主要作用是当吉祥物,开席没多久,徐彦洹和老婆婆就围绕着开庭资料展开讨论,俞心桥听不懂也插不进话,坐在桌上只管使劲吃。
散席之后,老婆婆让餐厅把俞心桥动筷子最多的几道菜重新做了一份打包。
接过沉甸甸的食盒,俞心桥一时窘迫,话都说不利索了:“您不用这样……再说也不是我帮您打官司,是他。”
“这次徐律师免费帮我们打官司,还这么上心,是我们母女俩的大恩人。”老婆婆拉着他的手,“上回害你出车祸,还弄得你们闹别扭,我实在过意不去。”
俞心桥没想到她还知道别的,瞪一眼徐彦洹,尴尬地摇头:“不不不,这事就是个意外,真的不怪您。”
“您和徐律师一样心善,我人虽老,眼睛还没瞎。”老婆婆眼中都泛起泪花,“希望老天护佑你们,今后一定要平平安安,一辈子美满幸福。”
一来二去,俞心桥对老婆婆女儿的案件也上了心。
他预约了旁听席位,开庭当天和徐彦洹一起前往法院。
徐彦洹的车刚修完回来,俞心桥上车前谨慎地打开车前盖观察一番,每个轱辘都检查一遍,上车后甚至让徐彦洹先别着急加速,先踩刹车看看灵不灵,整套操作都在诠释何谓被害妄想症。
徐彦洹让他不用这么紧张,他还不听。
“事实是的确有人想害你,怎么能不紧张?”
徐彦洹了然地“哦”一声:“你担心我。”
俞心桥正色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是担心坐在你车上的我自己。”
对此徐彦洹不置可否,俞心桥却从余光里瞥见他上扬的唇角。
今天俞心桥穿着休闲,卫衣外搭宽松款牛仔外套,长及脚踝的黑色直筒裤和帆布鞋衬得他腿细而长,加上不显年纪的一张脸,看着就像来法庭参观的学生。
许是也发现这一点,徐彦洹今天的目光格外爱停留在他身上,俞心桥被他看得受不了,催他道:“你们律师开庭前不是都要提前做准备吗,你还不快去?”
徐彦洹把一沓案件资料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替俞心桥整了整凌乱的前襟:“闭庭后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俞心桥无语,心说我又不是小孩,嘴上到底还是应下了。
“知道了。”俞心桥说,“加油啊,帮婆婆和她的女儿多要些损失费。”
徐彦洹看着他,眼含三分笑意,说:“好。”
这是俞心桥第一次旁听庭审。
现场气氛肃穆,台下观众也都自觉保持安静,双方都是委托人出席,偌大的法庭上只能听到法官和双方律师对话声。
俞心桥只关心结果,冗长的庭审时间被他用来欣赏原告律师。
虽然因为职业需要,徐彦洹如今几乎每天都穿正装,但是站在法庭上的他,给人的感受不同于往常。
不得不承认,徐彦洹很适合当律师。他理性冷静,且思维缜密,每一段发言都干脆利落直切重点,还能轻而易举揪住对方律师的漏洞乘胜追击,放大己方优势。
隔着人群看向徐彦洹起身发言时挺拔的站姿和沉静的侧脸,俞心桥恍然觉得这里就是他的主场,他是为正义而生。
一审判决下来,看着原告方亲友松弛的表情,俞心桥猜测这个结果应该不错。
他也放下心,在回到和徐彦洹约定的地方之前,先去了趟洗手间。
在洗手池旁遇到了刚才一起坐在观众席的两名学生模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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