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齐楚的血压腾一下增高了,脑袋一疼,眼前一黑,人晕了。
再睁开眼,齐楚看到了黑脸包公似的徐笠,以及耷拉着脑袋站在墙角眼角红红的林颐。
“我怎么了?”齐楚问。
徐笠掏出报告,“肿瘤扩大了,压迫了神经。”
林颐顶着徐笠杀人的目光颤巍巍上前,“哥,对不起,我只想跟你开玩笑,没想到——”
徐笠冷声,“林先生,如果你的玩笑是半夜去我上司的床上练基本功,把他气进医院的话,我现在就找律师起诉你故意伤害。”
“别啊,哥,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都是领我来的那个老头,他说只要我和你睡了,就给我十万,我就是想赚点钱。”林颐一口气全讲了。
齐楚听的烦,挥挥手让林颐先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徐笠。
徐笠也听到了林颐嘴里的‘幕后黑手’,欲言又止地看着齐楚。
“说吧,我暂时不会再被气昏过去。”齐楚枕着胳膊,目光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
“您让我查的学区房,我找到了房源,但我顺手查了一下齐志成的消费记录,他欠了高利贷。”
齐楚‘腾’一下仰卧起坐,双目圆睁,“什么?高利贷?!”
徐笠抿唇,齐楚深呼吸,“没事,继续说。”
“利滚利,三个月前欠下的,到现在要还四十五万。而据我所知,划片分初中的政策,去年已经取消了,A市不存在学区房的说法,所以我去查了一下,他又开始赌博了。”
齐楚合上眼,尽力平复心情,“还有呢?”
“渔场和大棚我联系了负责人,对方和我说,确实有称是您亲戚的人去拉菜,但是他们带走的量似乎不止够一家吃。负责人说,如果任由他们一两百斤地拉鱼,那我们自己各地门店供给就很难保证了。”
“他们拉那么多菜干什么?”齐楚眉头紧紧皱起,“查了吗?”
“一部分卖了,一部分供给您叔叔开的农家乐。”徐笠跟了齐楚这么多年,齐家一家子亲戚都是什么德行,他也大致清楚,“还有,昨天您小叔去公司财务想支取十万元,说是要去国外放松。”
“他考上研了?”
“没,说就是没考上,才去国外休息一下,准备明年再战。”
齐楚深知自家人的嘴脸,但这一桩桩一件件落到他眼前,他真有点措不及防。
“齐总,拨款的事我还没批,渔场那边也暂时封闭,等您做决定。”
“我除了同意还能怎样?”齐楚垂眸,白皙的面皮上满是无奈,“不给他们?他们早就是我身上的蚂蝗了,我又不是没试过,他们会不依不饶闹到公司,闹到我眼前。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人闹到我的病床前,一睁眼就被气死。”
徐笠凑到齐楚耳边:“为了让您安心养病,我有一个方法让他们不打扰您,您愿意吗?”
齐楚侧耳倾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但很快又紧了起来。
装破产?
这也太扯淡了,咱上亿的身价是说破就破的吗?
“这不考验人性吗?我知道他们没人性,这样一来,一定都躲得远远的。”齐楚失笑,有些苦涩道:“然后我就得孤零零地等死了。”
“万一呢?”
“万一什么?”
“你总觉得有人留在您身边,就是为了你的钱,万一呢,有人就是真心为你留下的呢?”
齐楚看着一脸严肃的徐笠,歪头,“徐笠,我给你年薪三百万,对吧?”
“对。”
“如果我只给你年薪三十万,你还会大半夜站在我病床前嘘寒问暖吗?”齐楚很不想说这种难听的话,但这就是现实。
徐笠沉默,就当齐楚以为他不会再吭声时,他郑重道:“如果是认识你的第一年,我不会同意,但如果是现在,我愿意。”
齐楚面上一紧,扽了扽被子,“徐笠,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黑皮。”
徐笠垂眸,“齐楚,我把你当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齐楚眨眨眼。
都快死了,玩把人性游戏,也无伤大雅吧?
死者为大,将死之人第二大嘛!
“那就照你说的做。”
作者有话要说:
攻视角胡说小剧场:
在总统套定制的、符合人体工学的Kingsize大床上醒过来的顾少爷吃了私人管家(酒店总统套配备)送上门的早餐,又跟导师开了视频会议,确定了延期回国,日子过得美滋滋。
好友打电话告诉顾西野,他爹知道他在哪,但不准备派人抓他,准备让他弹尽粮绝自己灰溜溜滚回来。
顾少爷(离家出走享受版)很坚决:不存在的!我在外面过得很好,绝对不会回去!
下一秒。
总统套到期,微信零钱花光,提着行李露宿街头。
新皮肤流浪汉get√。
第4章 小顾来喽!
齐楚短短几天吃了不少药,总算把病情控制住了。
主治送他出院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注意情绪啊,年轻人,别激动,做人要平和!”
当天下午,齐楚亲手给自己的别墅贴上了假封条。
闻讯赶来的齐守财惊掉下巴,“小楚!你这房子是怎么回事啊!这经济没收是什么意思啊?谁敢给你贴封条啊!?”
齐楚大病初愈又没全愈,脸白的像是薄纸,坐在自己的行李堆上叹气,“叔,这事我早想告诉你们了,这两年餐饮业不景气,我一直在强撑,但资金链上还是有亏空,我补不上。”说到痛苦的地方,齐楚把脸深深埋进了掌心,怕自己出戏,短短一会,这辈子难过的事儿都想一遍了。
“差多少啊?”齐守财目瞪口呆,这好好的公司,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
“差两千多万。”齐楚双目含泪,看向齐守财,“叔,要不你借我几百万?”
几百万,对齐守财来说,还真拿的出来,但这也是他大半身家性命了,都给齐楚,那他一家子还吃不吃喝不喝了?
“小楚,你也知道,你三叔我那小店不挣钱,几百万,就是把你叔卖了也凑不出啊,这样,叔回老家给你凑一凑,你等着叔的信!”
“好嘞,叔,我等你消息。”齐楚点点头,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只见那平时一瘸一拐的老东西走的比四条腿的还快,头都不回。
就这样,齐楚从大别墅搬出来了,徐笠给他找了个老破小的公寓,虽然外面看不怎么样,但是内里的家具都大换血了,全是齐楚用惯的东西,很适合养病。
整整一周,无人打扰,齐楚在小房子里过的简直快活。
睡到自然醒,吃饭,吃药,午后出门和小区门口的老头下盘棋,坐在大槐树下听老太太们唠家常,晚上晃回家做点饭吃,除了被逮着问过几次结婚没,一切都很好。
但是,这样悠闲的日子,也不太适合齐楚。
日日嘘寒问暖的亲戚在齐守财将齐楚破产的消息带回去后,就了无音讯了,那个跟在他身边甜甜叫哥的林颐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消失不见了。
徐笠要处理公司的事务,不可能天天来看齐楚。
独自生活,还没事干的齐楚,不受控制地开始瞎想。
想自己惨淡的人生,想自己年轻时候吃的苦,想自己现在倍受折磨的病,想自己一群白眼狼的亲戚,想自己失败的感情,想自己即将面临的死亡。
人一胡思乱想,就容易抑郁,他一抑郁,脑袋里的玩意就容易撒野。
齐楚意识到了这一点,医生叮嘱他要有美好心情,于是不敢再颓废。
他打电话给徐笠,说自己要出门找点活干。
“你想干什么?”
“卖卖小吃?我当年的手艺应该还在,但是大热天的,卖烤肠没什么销路吧?”A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齐楚当年是靠路边卖烤肠起家的。
齐楚从不避讳自己的曾经,他的的确确在十几岁该读书的年纪被迫辍学到大城市颠沛流离讨生活,在老饭店做了两年学徒,然后租了个小车过上了跟城管斗智斗勇的小贩生活,再到后来,开了第一家店、创建了自己的餐饮品牌和公司——整整十三年,现在看不过忽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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