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虞杉皱着个脸,耐心不好,“湖……湖南人!”
戚小河又问:“她住在湖南哪里?她的父母呢?还在世吗?”
张虞杉一心想要钱,被戚小河这一串问题弄得脑子嗡嗡的,一时没忍住脾气,没好气地责骂道:“她跑了!不要你了,你还问她!”
戚小河刚刚涌起的一点伤感情绪马上平静了,他问:“她不是去世了?怎么又跑了?”
张虞杉理直气壮:“她跟别的男人跑了,跑了才死的。”
烦躁地说了几句之后,张虞杉的情绪一平稳,又担心戚小河看出什么。他小心翼翼窥了窥戚小河的脸色,发现戚小河并没有怀疑他。
张虞杉心中冷笑,在戚家那种发善心的富人家养这么多年,再精明的也能养成憨儿。
他趁着间隙想好了戚小河的“妈”的身份,又语气和缓、眼带悲伤说道:“你妈是湖南下边一个小县城里的人……你外公外婆我就不知道现在还在没在世了。你要想去看看,我就去找一下以前的地址……年纪大了又在那里面关那么多年,想不起来了……”
戚小河觉得不太对,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再在这个房子里待了,紧了紧挎包就准备走人,张虞杉一见他要走吓得眼睛睁大伸手去拉。
戚小河又想起什么,他从包里拿出纸笔,撕下一小张纸准备给张虞杉写个电话号码,一边写一边说,“你要是找到地址了就发到这个电话上……”
他打开包的一瞬间张虞杉两个眼珠子都盯在里面了,他看见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张虞杉觉得自己血压都要高了。
他没有让戚小河空手来一趟的道理,大钱可以后续慢慢再要,但是现在也得给他吃点前菜吧?
几次暗示都被戚小河忽略掉之后,张虞杉决定开门见山了。
他捻了捻了大拇指和食指,明示戚小河,“小河,你看你爹……”刚到“爹”,戚小河就抬眼瞥了一下他。张虞杉连忙改口,“你要是不愿意认爹就先不认我,但你要知道我是有苦衷的……我牢也坐了,罪也偿了,现在一身都是病。腰椎、颈椎、肺病……都做不了活啊……”
见戚小河依旧面无表情盯着他,完全没有要给他钱的意思,张虞杉索性直说了:“你看戚家现在对你是不是挺好的,你穿得这么好又长得这么好,戚家那个夫人是善心的,肯定给你零花钱,家产说不定也给你剩点……你现在这么有钱又过得这么好,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当时把你送到戚家,如果不是我……我现在不要求你给我养老,你就现在看我过得这么艰难,先给我一点钱……等我把你妈家的地址想到再来找你……”
张虞杉口干舌燥说完,却被戚小河冷冷截住话头,“钱就别想了。”
张虞杉目瞪口呆地盯着戚小河。
戚小河:“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
张虞杉手开始颤,威胁:“那你妈的地址……你连你妈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妈她姓……她姓杨,你知道吗?”
戚小河说道:“反正她已经过世了。你能想得起来就告诉我,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钱我是一分不会给你的。”
张虞杉的身体颤抖着,“你……你不想知道你外公外婆?他们现在肯定在世……肯定要等你回去……”张虞杉千方百计,他现在只想打自己嘴巴,恨不得穿越回去说戚小河的“妈”还活着。
戚小河垂了垂眼眸,抓着纸的手指紧了紧,但他的决心却不会有丝毫改变。“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
张虞杉眼前一亮。
戚小河:“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张虞杉的情绪一上一下,差点厥过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戚小河的挎包,如果不是他打不过戚小河……
见他的样子,戚小河觉得从他嘴里问出来已经很难了。他默默把纸笔又放了回去。
如果张虞杉结过婚,戚小河还能拜托戚允帮他查一下妻子的信息,但是张虞杉一辈子没结婚,如果他嘴里的话是真的,戚小河的妈妈大概和他只是情侣而已。
眼见挎包又被戚小河严严实实盖上,张虞杉眼里闪动着疯狂的情绪,他想要钱,他太想要钱了。十几年前调包孩子是想把戚家的孩子攥在自己手里要一笔钱,十几年后从牢狱里出来的他,几乎丧失了生存能力,他现在最缺的还是钱。
见张虞杉的神情,戚小河心生防备,果然下一秒他就忽然朝戚小河的挎包扑过来。
可惜他的反应比戚小河慢了不知道多少倍,戚小河往后退了一步,想一脚踹开他,又怕被报警勒索医药费,想想还是算了。
张虞杉抢也抢不到,控制不住地哑声嘶吼,“我是你爹!你连几万块钱都不给我!你在戚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全靠我?几百万几百万拿戚家的钱不还是因为我给你找了个好出路?你还不感谢我!”
戚小河听到前半句话就震惊了。他以为张虞杉只是要个一两千,没想到张口就是几万块。
戚小河退到了门边,手一拉就能出去。他冷冷看着张虞杉,“你要说你是我爹,你先帮我还钱。”
张虞杉愣了一下:“还……还钱?”
戚小河:“嗯。我要还戚家的抚养费,大概有上千万。”
张虞杉不信,“别骗我,戚家怎么可能让你还钱……”
戚小河:“我不读大学了。高中退学去打工还钱。”
张虞杉一脸僵硬。
戚小河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说道:“你要是非要说你是我爹,你就去找个工地上班帮我还钱。”
张虞杉:?
他的脸开始抽搐,尽管他不知道戚小河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骗他,但是有一点张虞杉是确定的,那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好骗的富家小少爷铁石心肠,绝对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打破了这个希望,张虞杉整个人一下垮了下去。
他阴测测盯着戚小河:“戚家要你还钱,你别扯淡了。”
戚小河说道:“是我自己要还的,应该还不是吗?我又不是他们家儿子。”
张虞杉忽然疯癫地笑起来,笑了几下又被他的口水呛到狂咳嗽。看见戚小河已经打开门要走了,张虞杉愤恨地骂着下流的脏话:“我的种没有这么脑壳打铁的!你不是我的种,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在青阳河边的包谷林都要死了,要不是我把你捡去你早就活不成了,现在还去还戚家的钱,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个天天在土里的乡下人……”
张虞杉后面的话声音很小,是无法控制情绪的自言自语和诅咒,但戚小河依旧耳尖地听见了。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张虞杉的模样,戚小河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他了。他把张虞杉的诅咒关在门后,发着呆下了楼。
他也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孩子吗?
戚小河觉得自己跟他一点都不像,但他是自己生理学的父亲这已经是他这么多年来接受的事实。但现在骤然发现他不是自己的父亲,戚小河莫名开心起来。
下了楼他就马上搜“青阳河”,因为不确定是哪两个字戚小河换了好几种搜索,最终确定这条河就在市郊的乡下。
第24章 成人礼第十二份、不知道为什么,连在读大学的卓桉都第一时间听说了他退学的消息,打来微信电话连环追问。
等戚小河找到青阳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到落日中波光粼粼闪动着金光的河水,戚小河的心砰砰的,生出一股悸动,他或许真的曾经来过这条河岸。
戚小河沿着河岸走,想去找张虞杉说的“包谷林”在哪里,但是现在的青阳河河岸两边已经没有什么农田了,都是高高的河坝和荒地。
戚小河还想再走远一点,但是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河坝上三三两两的钓鱼人都收了竿提着桶准备回家了,也有附近的拆迁房的住户沿着河坝吹夜风散步。一家人欢声笑语地经过时,戚小河会下意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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