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57)

　　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

　　周一站在后黑板成绩单前，一个课间快要结束了，他还是对着那张a4纸沉思。

　　又得出结论：“所以这根本不能怪我。”

　　杨意靠在自己椅背上, 侧仰着头看他沉思。

　　也发出了疑惑：“这也不是你给化学实验[仪器的名称]那题填‘蒸馏奶茶’的理由吧。”

　　周一：“……人固有失足。”

　　杨意：“‘多嘴烧瓶’也是吗？”

　　周一：“………………唉。”

　　理综合卷是杨意帮着老师批改的, 不然昨天才做完的卷子，没这么快出成绩。

　　他改的时候也很迷惑, 一时半会儿竟然看不出来周一是真犯傻还是故意犯混。

　　在看到蒸馏奶茶的那一刻, 杨意几乎是认定了周一在故意捣乱，但是底下的多嘴烧瓶却让他发出了鸡的沉默, 甚至被成功洗脑, 不管怎么看上面的烧瓶都想不起它的真实名称。

　　杨意：“……”

　　好像还有点道理。

　　杨意继续品了品周一的卷子。

　　然后就被周一清晰中带着突如其来王八蛋的解题思路整懵了, 他看出来周一似乎是真的犯了傻，在一些题的陷阱边缘徘徊良久，最后还是扎推的跳了进去。

　　没有什么表演痕迹，是实实在在的糟糕。

　　也的亏这一沓卷子被分到了他这里，不然当时批卷现场老师都能把周一拉过来聊聊未来和理想。

　　早上来发卷子的时候，周一的表情也印证了杨意的猜想。

　　真实翻车。

　　周一郁闷了一个早读，又郁闷了一个课间，再想不通了一节语文课，又在杨意“善意的疑问”下想不通了一个课间。

　　接着就上化学课了。

　　杨意的成绩也没之前每一次的高，没能拿下满分，但是依旧是全班最高。

　　有一道工业流程题全员扑街，只有他做了出来。

　　化学老师对他这宝贝学生可满意，邀请宝贝小杨上台讲题。

　　小杨微微点头，不卑不亢，讲台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愈发让周一感到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他还坐在第一排，和杨意总有些若有若无的对视，这无疑又是另一种伤害。

　　周一看着自己的卷子，实在想不出这回明明和平日做卷时一样的状态，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杨意在上面讲题，他原本也没听，直到对面故意停下来看他好几眼，努力引起他的注意，周一才顾及往日同桌情分给点面子，不情不愿坐直了一些。

　　周一看向自己的卷子，不由得一愣。

　　讲的就刚刚好是自己不明白错在哪儿的那一道。

　　杨意又在这里讲的很细致，列举出了错误思路三四条，引得化学老师不停欣慰点头鼓掌。

　　周一基础好，一点就通，在卷子上把题自己又解了一遍。

　　杨意暗自收回自己的眼神，也撂下肠子，告诉老师该讲的已经讲完了。

　　等到下课，周一果然去找了杨意。

　　他赶人赶得习惯了，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做到吴聊一看到他的影儿都会自动让座避开。

　　周一这会不偷摸着找了，直接问：“你做的到底是什么题？”

　　“……”杨意敷衍地埋头趴在桌子上：“睡了。”

　　周一：“？？？”

　　杨意：“困。”

　　于是周一每节课下课都过来走一趟。

　　杨意一直“睡觉。”

　　周一说：“你得了疾病了，真的，弟弟，这回期中考试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杨意：“……”

　　杨意说：“卷子拿过来。”

　　周一说：“干嘛！？”

　　“你不是要一定要超过我吗，给你讲题。”

　　周一磨了一天，终于达到了自己地目的。

　　错题也没有那么夸张，大多殊途同归，一个意思。

　　两个课间就讲完了。

　　可是经过今天一天的幡然悔悟，周一超级爱学习，越看杨意越觉得顺眼，是自己通往全校第一路上的有力助攻。

　　于是晚自习时候周一又强行入侵了这个座位，美名其曰，男朋友帮我补课。

　　吴聊：“所以当初你们俩作什么要换这个座位呢，为了虐待我？”

　　周一：“乖，滚前面去。”

　　杨意：“……”

　　杨意装作不在意，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视线，呛着咳了一声。

　　三个小时晚自习，两节课，实打实讲了一节课的题。

　　周一和杨意共建和谐校园生活，端正学生态度，让不少人触目惊心，感到学习的紧张，连带着周围几桌学生写作业的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大家纷纷感叹：我们已经马上是可怕的高三生了，不能再这样松懈了！！！！

　　实人生指明灯也。

　　大概是一天精神高度亢奋，临近课间的时候，周一一点儿一点儿的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一样，一节一节的在杨意的无语注视下倒到桌子上。

　　又不容抗拒的闭上了强撑的眼睛。

　　倒是留了一点儿桌子拍了拍面前的卓板：

　　“爸，睡觉。”

　　杨意：“…………”

　　其实周一睡前还在想着这道函数怎么穿针引线，是怎么个解法，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的跑偏，想到了自己的成绩。

　　哗的一下就留下了一滴无声的眼泪。

　　杨意：“………”

　　周一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个学期学习不好是因为根本就没学啊。

　　全靠暑假时候补课那点底子撑着，所以一次比一次无力。

　　周一也不是神童，只是天赋好，高一的时候没多少人敢和他玩儿，心无旁骛当然时间只能留给王后雄。

　　他虽然上课不学，但是自己还是挺用心的。

　　这个学期不一样了，从开学起就一直在玩儿，和……杨意玩儿。

　　周一半睡半醒，脑子转的贼快，用自己的逻辑推理，上学期试卷是我的爱情，所以分数爱我，成绩就好。现在……

　　现在……因为……

　　不对啊，杨意也不是我的爱情啊。

　　杨意也不爱我。

　　啥……

　　啥啊。

　　周一睡着了。

　　直到几声超级大声的“杨学习”吵醒了他。

　　周一迷迷糊糊起来，听到杨意问：“叫我？”

　　那过来给他发作业的学生嘻嘻一笑：“是的呀。”

　　杨意接过练习册，也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周一好奇心上线：“什么东西，你怎么改名了？”

　　杨意说：“没什么，这几天他们不少人都那么叫我，叫来叫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能是夸我学习比较好？醒了就继续做题吧，这道我也不太会，看看。”

　　周一：“太土了。”

　　杨意不置可否，一个外号而已，驸马他都听得，到底没什么大不了。

　　“太土了，那我要叫‘周向上’。”

　　“看题。”

　　“好的，亲爱的杨学习同学。”周一笑嘻嘻的接过他手里的试卷，边看题边笑话：

　　“什么智障外号，太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呃呃咳咳咳！。”

　　他突然反应过来。

　　周一脸蹿的一下红了。

　　杨意：“？”

　　不是在讲题吗，你脸红什么，你别这样。

　　周一恨不得把自己头埋到抽屉里去，但显然做不到。

　　他感到脸上烫，臊的慌，肯定红了……丢人。

　　周一扭头背着杨意，手腕儿撑着额头，在心里无能狂怒。

　　我就说什么狗屁学习，是因为前天老子给江梦梦说我喜欢学习啊！！！

　　周一不要脸，也要脸。

　　他自己给别人讲爱情故事的时候觉得心中坦荡，这是明骚，他不怕。

　　偏偏这样七转十八弯的因为他一句“我喜欢学习”最后给杨意多出个这么暧昧不明的外号，还这样传回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