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一缕烟(10)
这章其实还没写完……这周末装家具来着,太累了,真不好意思!明天补上后面的!
第10章 流浪的猫
上次在喧闹的包间里,谭知静帮余初做那张数学卷子,是用了“知其然”的方法,而这会儿讲这张化学试卷,他希望余初能“知其所以然”。于是从第一题开始就要去翻课本了,然后不停往回倒车,几乎翻到课本的开头。
谭知静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相反,他讲得很细致,大概扫一眼回忆起知识点,然后讲出来。
可是余初听不进去。他只能听见谭知静的声音,却没法把那些字句连起来。他以前只知道谭知静长相迷人,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也那么好听——也可能是因为在讲授知识,所以声音那么温柔。
余初被他的声音热得发烫,忍不住看一眼他的脸,又被他严肃的表情冰了一下。热一下、冷一下,余初像是害了精神上的疟疾。
谭知静讲完一个知识点,问余初:“懂了吗?”
余初稀里糊涂地点头。
谭知静又指那道题:“能自己做出来吗?”
余初羞得无地自容。
两人僵了一会儿,余初极害怕他厌烦,羞愧地说:“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自己看会儿书吧……哦对了,你想喝点儿什么吗?”
谭知静的一只手在书桌上无意识地点了几下,说:“我用另一种思路再给你讲一遍吧。”
余初惊讶地看向他。
“但是你要认真听,听不懂的地方及时打断我,不要不懂装懂,好吗?”谭知静的声音依然温暖,冷和热汇聚到一块儿,像置身于冬日暖阳之中,余初慌乱的心情霎时平静下来。
之后的讲题就一路顺遂了,直到闹钟响起来,两人同时惊讶时间过得这么快,对视了一眼,谭知静浅浅地笑了:“你学得真的挺快的,这段时间如果持续努力,肯定能提上去不少。”
余初被他夸赞得受不住,赶紧尿遁了。
他在洗手间里冷静好才出来,看见谭知静还坐在原处,正翻看他那本《生物学概论》。
他走过去,听见谭知静问他:“看这些不觉得枯燥吗?这应该都是大学的知识了。”
余初欣喜他不急着走,也坐回去,说:“我喜欢动物和植物,我觉得它们都比人类好……我还有好多别的生物书呢,比这本有意思,你想看吗?”他说着,就要兴致勃勃地站起来给谭知静拿。
谭知静笑着摇摇头。余初只好又坐回去,想了想,问谭知静:“你知道这几万年来,地球上最成功的生物是什么吗?”
谭知静当真去想了一下,“你既然这么问了,就肯定不是人类。”
余初狡黠地笑了,又发自肺腑地赞美:“你真聪明!”
谭知静还是那样淡然的表情,继续猜:“是哪种细菌或者病毒?”
余初高兴地叫道:“是小麦!没想到吧!小麦利用人类大肆繁殖,饿了有人类给它们施肥,渴了有人类给它们浇水,农耕时代的人们那么辛苦,就是为了伺候小麦!”
谭知静又社交地笑了,是笑他小孩心性,典型的青春期小青年,思维和情绪都是蹦蹦跳跳的。
余初也看出他对自己说的不感兴趣,悻悻地低头转了几下笔,忽又问:“我以后怎么叫你呢?要喊你老师吗?谭老师?”
谭知静说:“……你之前怎么叫,就还那么叫吧。”
余初眼珠转了一圈,“但是我还有一个哥哥也姓‘谭’,都叫‘谭哥’就混了……要不我叫你知静哥哥吧?”
谭知静不在意地说:“都可以。”
余初又问:“你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知道的知,安静的静。”
余初立刻从桌角那一摞书里抽出一本《唐诗三百首》,装成现场翻找的样子,口中念叨:“你等等……我有印象……啊,找到了!你看这句,‘天清江月白,心静海鸥知’……”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谭知静,“和你的名字像不像?”
谭知静望着那句诗,没有说话,让余初心里渐渐又开始不踏实了。
“就是从这首诗来的。”谭知静忽然又开口了,“我妈给我起的名字。”
余初在他眼里察觉到一闪而过的忧郁,被迷住了,傻傻地问:“是什么意思呢?”
谭知静指向他手里的书:“你诗里不是有注解吗?”
余初傻傻地低头去看,“人的心态平和淡定,海鸥也会感知的。”
谭知静眼里的那抹忧郁不见了,他总是一副平和又淡定的模样,可是余初不是海鸥,他不知道谭知静在想什么。
谭知静看了眼表。
余初着起急,掉豆子似的问:“你们家的工厂是不是在郊区啊?你住在哪儿?来这儿远不远?”
谭知静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连是不是不耐烦了都看不出。
“我住市区,不远。”
“那你得经常往郊区跑吗?是不是很辛苦?”
余初其实是想说:“你家做的是建材生意,又认识郑副处,想来也是有涉足房地产生意的。可这些年但凡和房地产挂钩的都不好过,谁有门路谁能活,我帮你牵线余副局好不好?”
可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来,根本说不出口,这会儿当着谭知静的面去想这些话,更是没来由地一阵难过,眼里又开始发涩。
谭知静站了起来,“那今天先到这儿,你自己也再看看,下周我还这个时间过来,可以吗?”
余初想不出不招他烦的挽留办法了,只好也站起来,说:“谢谢你……”连酝酿了好几天的“知静哥哥”都喊不出来。
走到客厅,余初忽又福至心灵,问:“你要洗手吗?”
谭知静犹豫了一下,余初已经热情地给他指路:“那边!”
手心和指腹的细菌早就在想象里疯狂地繁殖了,谭知静向自己的洁癖投降,走进余初家的洗手间。
就像那次在学校洗手时一样,余初又是站在门口,看谭知静用外科医生手术前后的手法洗手,忍不住问:“你在别人面前一直都是这么洗手吗?”
谭知静搓着手上的肥皂泡,说:“当然不是。”
余初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摸不准,便朝前走了一步,歪了下头。这时谭知静也看过来,脸上带着笑,不是那种敷衍的,而是像在传递什么信息,需要几分灵犀才能看懂。
余初顿时心脏狂跳,大受鼓舞地往前走了两步,问他:“为什么呀?”正好见谭知静洗好了,忙又像上次那样帮他关水管。
谭知静在洗手池里轻轻地甩了几下手,没有回答,却问道:“你们学校那种事多吗?男生欺负女生。”
余初反应不过来地摇摇头,随即灵光闪现,“你不会是替你姐姐家的小孩儿问的吧?”
谭知静欣然地叹气,“确实是,我姐他们现在就开始担心我小外甥女以后会不会性格软,会不会被欺负。”
余初又呆住了。谭知静只有在说起家人时话才会多起来,可他又不懂了。
“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谭知静的眼神陷入回忆,笑容幸福地说:“又湿又皱,可怜巴巴。”
余初惊讶地张大嘴巴。
谭知静不知是因为想起外甥女当初起名字的艰辛,还是此时看余初可爱伶俐,又或者只是因为余初之前问过他,所以他才问回来:“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余初在电话里听他喊过自己,远远没有过瘾。这会儿他清楚地看到那双薄唇是如何动作的,那唇上的纹路产生了怎样的变化,谭知静如何用他那暖和的嗓音喊他的名字:“余初?”
余初情不自禁向前倾身,像是要朝着那双嘴唇追过去。他略一凑近,那双嘴唇就敏感地向后撤去,完全无意地划清界线。
余初踮了下脚,站直回去,“初中的初。”
谭知静说:“这个字在名字里也不常见。”
余初松了口气,感激他没有问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