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们还会去地中海吗?”燕鸥憧憬道,“巴塞罗那离地中海很近,所以高迪的风格会受这么大的影响。”
“你想去,我们就可以去。”季南风说,“你现在可以想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好幸运啊。”燕鸥感慨道,“我们已经拥有过足够多的时间,玩过很多很多地方了。”
“嗯。”季南风轻轻吻吻他的额头,“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在季南风的连哄带骗中,燕鸥总算是断断续续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脑袋里的那股酸劲儿还是没褪去,但燕鸥已经学会习惯这种感觉、努力忍受这种疼痛了。
季南风问他好了没有,他不想说自己估计是好不了了,便坐到桌边,强迫自己喝了一杯鲜橙汁、以证明自己的状态不错:“好了!可以继续玩了!”
季南风就在他的面前,深邃好看的眼睛盯着他看,似乎能洞悉他的一切想法,把他的灵魂都要盯出来了。
感觉自己的逞能被完全看穿,燕鸥低下了嗡嗡的脑袋。他认定季南风一定会让自己停下来休息,但那人只是顿了顿,开口道:“那就继续前进吧。”
燕鸥笑了笑,忍着头痛也精神起来:“好!”
因为阴魂不散的头疼,燕鸥兴致肯定大不如前,但他们还是慢吞吞逛完了米拉之家、去观赏了蒙特惠奇城堡。虽然节奏慢了很多,但多少还是在前进,只要不是停滞不前,燕鸥就不会特别焦虑——
至少还在前进。
巴塞罗那美得如此疯狂夸张,如果他们的时间足够,大约停留下来住个一年都不会嫌腻。但可惜终究不能如愿,匆匆过客,走马观花,短短数日只够过个眼瘾。
在巴塞罗那的第三个夜晚,两个人收拾好行囊,坐上了前往下一座城市的火车。
坐上火车时,燕鸥看着身后的车站,忽然一阵恍惚。
他有时候会短暂地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又要奔向何方,比如现在,他坐在这样古朴的火车车厢里,甚至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好在他永远记得季南风。他牵住住季南风的手,才隐约想起了自己正在巴塞罗那。
“老婆。”燕鸥迷茫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季南风正在给他配今晚的药,听到他的话,愣了愣,又笑起来:“去法国呀。”
燕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短暂破碎断层的记忆被季南风的话语再次连接上。
他看着窗外缓慢后退的景色,又抬头看着眼前的季南风。
春日的巴塞罗那变成一汪湖水,落在那人眼中流转缱绻。
燕鸥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时常会被季南风惊艳得心跳加速,他对季南风没有半点儿抵抗力,这一点他向来坦然。
于是他转过身,抱住季南风的右手,轻轻贴上自己的心脏。
他弯着眼睛,从记忆中找出一句不那么标准的法语:“Le coeur volé”
季南风也笑起来。
这是兰波的一首诗名,意思是,被窃的心。
“季南风,我的心被你偷走了。”燕鸥弯着眼睛道。
第80章 春日负暄80
燕鸥总是能用很真挚的语气, 说出叫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季南风也跟着心脏乱了一拍,趁着没人注意,将燕鸥抵在车窗, 认真吻了片刻。
两个人的欧洲之旅, 主要以乘坐火车的方式进行, 一方面是可以避免季南风连续驾驶过于疲劳,一方面是因为火车游览确实休闲又方便。
在欧洲, 大部分火车站建在市中心, 下了火车就能直通附近的目的地,而火车沿线的风景也非常美丽。可以说, 乘坐火车本身就可以当成旅行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项目。
季南风给燕鸥挑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 大好春光一览无余。
离开巴塞罗那不久, 便来到了蒙特塞拉特,他们看见了这里著名的修道院,也目睹了砾岩堆叠成的、形状奇异高耸的山峰。
这神奇景观落在眼中, 燕鸥忙着去看, 便也忘记去管脑袋里恶狠狠的不舒服了。
季南风看着他抱着相机对着窗外一路狂拍的样子,心想, 或许不是这人一疯玩回去就要生病,而是这人只要忙起来, 整个人状态就好了。
燕鸥架起相机的时候, 季南风就有闲心拿起画本,安安心心画一些窗外的风景。
他的速写能力极强, 寥寥几笔就能复刻静物的精髓, 巧的是燕鸥是个拍照极其磨蹭的人, 他慢慢吞吞找好角度、调好参数的时候,季南风刚巧就能画出一张速写来——
同一片车窗、同一抹风景, 不一样的记录者,看到的、留下的景色也大相径庭。
他们总要在这之后互相交换作品,看看对方眼里的世界有着怎样独特的瑰丽——
季南风画的是远方的山,笔锋苍劲有力,只叫那崎岖宏伟跃然纸上,叫人看着震撼又舒爽。
燕鸥拍的则是窗前擦肩而过的飞鸟,他用的是摇拍的手法,背景的山与云在镜头中模糊成向后奔流的线条,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清晰坚定的、迎风而上的身影。
季南风夸赞道:“你的比我的好。”
燕鸥说:“哪有什么好不好?画画看功底和本事,到了摄影就更多考验视角和创意,不能这么比的。”
季南风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我夸夸你还不行吗?我就是觉得你的比我的好看。”
燕鸥刚刚还认真得很,现在被季南风难得的不讲道理逗乐了:“那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交流作品的时候,一旁突然冒出了个金晃晃的脑袋。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白人,正探过头来,毫不客气地盯着他俩的作品望。
对上两人的目光,这家伙也不排斥,甚至竖起大拇指点点头,用蹩脚的中文夸赞道:“肥肠耗!”
两个人缓了好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非常好”,顿时乐得不行。
他们本来就不排斥展示自己的作品,所以这位的不请自来完全称不上冒犯。两个人用英语试探了一下,确认对方听得懂,便立刻开启了无障碍沟通模式。
小伙子叫Carson,来自美国,刚刚毕业没多久,就已经一个人几乎游遍了全世界。除了旅游之外,Carson在业余之时也对漫画非常感兴趣,平时偶尔画点东西,发在社交平台上,还真的吸引了不少粉丝。
季南风看了看他的作品,也发出了称赞:“真的很不错!很有美漫的风格,画面颜色都很有张力,剧情也很有想象力,难怪会受大家喜欢。”
燕鸥闻言,也模仿Carson的语气,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肥肠耗!”
Carson立刻笑逐言开:“肥肠耗!!”
有了Carson这个热闹人,一整个车厢都跟着活络起来。有教大家唱苏格兰民谣的大叔,有大方表演斗牛舞的西班牙小姑娘,还有给大家讲浪漫爱情故事的法国小情侣。
一路伴随着大家的欢声笑语,窗外的景色似乎更加明媚。
青葱的麦田宛如碧绿的海,在这和煦的风中潮起潮落,葡萄园、风车、红色的瓦房……一个个宛如童话中的景象纷至沓来,美不胜收。
临近法国边境时,他们看到了一大片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有人感慨,今年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开得真早,往年估计得到一两个月后才有动静,今年像是特意迎接什么一般,提前展示出了最美的样子。
燕鸥也趴在窗边看薰衣草,听到这个说法,他又亮着眼睛去看季南风:
“你听到了吗?他们说今年薰衣草提前开了!”
季南风笑笑:“当然了,您都亲自微服私访实地考察了,还不得拿出最高规格礼遇?”
燕鸥一听,腰板都挺得笔直——这一路,他们真的太幸运、太幸运。
几个人正聊着,Carson这个不见外的又探出头来,毫不客气地问道:“我可以坐你们对面吗?你们真的很有意思,我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聊聊!”
燕鸥其实很欢迎他的加入,但又犹豫地和季南风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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