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完了,连政搬出他奶奶那套善言善语,安慰郝立冬:“不知者不罪,知错即改,只要你心存善念,善待自己和他人,哪来的报应?事儿过去了就翻篇,少胡思乱想,也不全是野鸡团,有正经的。”
“哥……”
“还有,”他提点郝立冬,“以后不能记仇,知道么?”
郝立冬仿佛接受了一次心灵的净化,如沐春风,有些激动地说:“哥你好厉害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再多跟我说几句行吗?我想听。”语气中是满满的崇拜。
“……”连政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把郝立冬送老太太家去,俩人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还挺互补,老太太应该会很喜欢他。
“哥?”
“下回再说吧,我人在港城,得出去给我奶奶带点东西。”
“你怎么去港城了?没听你说啊。”
“过来办点事儿,晚上回去。”连政交代,“手腕不舒服去看,检查结果发给我,你回头联系下你林姐,你们仨的证件信息都发给她,订14或15号的票,有变动跟她说。”
郝立冬沉默一下,小声拒绝:“哥,我手里有钱,我自己订。”
“你哥也有钱,分这么清干什么?”连政道。
“……”郝立冬仍是拒绝,“那也不行。”
“北城你不熟悉,别让人忽悠了,我给你安排好,听话。”
“……”郝立冬无法拒绝哥哥,只好答应下来,“谢谢你啊哥,又让你操心,你老这么照顾我。”
“不操心,”连政说,“你是我弟。”
既说给郝立冬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下午,郝立冬听连政话去了医院,终于拆下裹了快两个月的石膏,重新拍片检查,骨折恢复较好,不用再打石膏了,手腕僵硬是因为长时间活动受限引起的,进行适当的锻炼可以慢慢恢复腕关节。
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连政,又拍了一张脱掉石膏的照片发过去,随后发朋友圈,庆祝自己摆脱石膏的束缚。
近几年文玩市场越发鱼龙混杂、真假难辨,连政还是逛了下港城当地的文玩市场。他不是行家,只略懂一二,一圈走下来,目光被某一专出碗盘碟的地摊吸引,其中一盘子较为抢眼。
他蹲下,拿起瓷器反复端详,确定是清中晚的东西,盘子无瑕非常漂亮,画了洪福画了寿桃以及寿字纹,寓意“洪福齐天,福寿双全”,能哄老太太开心。
摊主一口价八千,他没还价,直接让包起来。
对方怔了下,立刻从布包里翻出两张报纸,快速将盘子里外包了三四层装进塑料袋,生怕买主反悔。
逛完另一头回来的林景禾见老板阔气地买下一破盘子,严重怀疑连政是冤大头。她小心接过摊主递来的贵重物品,等走开了才问:“连总,这个真值八千吗?我实在看不出它的价值。”
连政道:“两千应该能拿下,拿不下加五百。”
林景禾惊讶:“那怎么不砍价呀,白送人五千五,我听着都肉疼,发给我多好。”
“扫兴。”
“……”呃,砍价还能扫兴?
“收的人高兴,这钱花得就值。”
她点头附和:“有点道理哈,千金难买心头好。”
“回吧,歇会儿出发。”连政又四处扫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入眼的小玩意,刚走几步,被边上卖手串的吆喝声叫住,转头给了个眼神。
刚才那笔八千的买卖摊贩瞧得一清二楚,买主出手阔绰一身贵气,当即献上手中把玩的串珠,笑眯眯地热情邀请:“来随便看一看啊,看看不要钱,价格实惠,给女朋友来条小叶紫檀呗?幸运又养生,戴十年都坏不了!”
“……”林景禾无语地看了摊贩一眼,心道就冲你这话,生意也甭想谈成,还“女朋友”,想气死我老板你就直说。
然而没想到,真给喊过去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像个上了当的冤大头,走到摊前蹲下,随手拿起边角上一串红手串,仔细看了起来。
“哎哟您真有眼光,”摊贩卖力推销,“这可是清代红玛瑙,真正的老红玛瑙,您别看这灯笼珠简单,在当时这工艺啊——”
“不用介绍。”连政打断摊贩。
“……”摊贩及时闭嘴,估摸这单要成。
林景禾对文玩一窍不通,站在一旁瞎看,连政手中那串红玛瑙珠子有棱有角,形似灯笼,好看是好看,但每颗都有小磨损,瞧着很有年头。
摊上数不清的手串,连政第一眼便相中角上这条历经沧桑的红玛瑙手串,莫名觉得很适合郝立冬。
正想着,手机接连来了消息提醒。他起身拿出来,打开微信。
「哥,石膏拆了!」
「医生说我手腕长时间不活动,肌肉韧性下降所以才僵硬,慢慢锻炼就可以恢复,反正不用打石膏了,他说我骨折恢复很好,你看我胳膊。」
「图片」
「你有事忙你的啊,我去找春涛玩,晚上找你。」
连政点开图,照片中的手臂成了熊猫臂,长期被石膏包着的小臂白里透粉,放大仔细看,粉色是烫伤后留下的疤痕。郝立冬烫伤没完全恢复就骨折打上石膏,那管祛疤膏不知道擦了还有没有效果。
好好一条胳膊,叫人心疼。
他收起手机,跟摊主说:“手串我要了,开个价。”
摊主一时搞不清眼前这人是懂行还是不懂行,试探道:“一口价,三千五。”
“景禾,付一下。”
“……”摊主有点傻眼,恨自己没再加个千儿八百。
老板发话,林景禾立马爽快付钱。等离开文玩市场,她看着仍在把玩手串的连政,笑问:“连总,是送给立冬的吧?”
“嗯,瞧着挺适合他。”
“他皮肤白,戴着肯定好看。”
连政也是这样想的,老太太要哄,小的一块儿哄了,省得老记仇,别把今儿的仇又给记上。
“立冬下个月过来,郝金芳和保姆也一起,你抽空跟他确认下往返日期,票都提前订好,高铁商务座。”
“立冬下个月要过来?”林景禾惊喜,“等回去我就联系他,还欠我一顿饭呢。”
遥远的南城,郝立冬在头疼,他来批发市场一是请兄弟吃饭,二是说一下东城旅行取消,改去北城,结果把兄弟惹毛了。
“我不同意!除非我跟着一块儿去,万一那个傻逼又欺负你呢?”林春涛不痛快地嚷嚷着。
“他不是去当兵了吗,应该不在北城。”郝立冬为难,“春涛,我不是不想带你去,这回情况特殊,我估计都玩不了,我妈主要就是想请我哥吃饭,我怕到时候顾不上你,等明年咱俩再一块儿去玩,行不?”
郝立冬自己家的事,林春涛无法干涉也知道不合适,他不放心:“确定去当兵了?你问你哥了吗?”
“没问。”
“那你问问,现在就问,当我面我放心。”
“……”郝立冬犹豫地看了时间,四点三刻。
平时都晚上聊天,他也习惯在天黑找连政,总觉得天没黑会打扰到对方,而且专门问连卓的事,不是一个好开头,可兄弟实打实地关心他,不问说不过去。
郝立冬想着今天是个例外,又快赶上饭点,于是主动拨通了连政的电话。
回城的高速上,连政靠着后座闭目休息,助理提醒他手机在振,他睁眼拿起,意外郝立冬这个点打来电话,接通后问:“怎么了?”
“哥,你现在忙吗?”
“不忙,在回去的路上。”
“我给忘了!那你开车,我先不跟你说了,注意安全啊。”
“有司机,你说你的。”
“……”郝立冬虚惊一场,缓了一会才问,“哥,那个……连卓他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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