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既然你这么为难,我觉得……你还是出去住吧。”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看见向梧拿着电话的手松了松,他似是完全怔忪了,他露出了那种,近乎崩溃的神色。
那一刻我心乱如麻,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我发现我不愿看见向梧这幅似乎了无生机的模样,这令我感到焦躁。
“借……借钱什么的就算了啦,哎呀,哥你也别为难,我只是暂住,可能都不到一个月的,我会把房费给你……”手机的音量并不小,电话那头陡然增大的音色,连我也听见了。
终于,挂断了。
分明不过五分钟的通话,却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阿胜他是……姑姑的养子,我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但他却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向梧尝试跟我解释,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坑坑巴巴的,“因为这个,他不能接受,跟家里闹掰了,没拿钱就跑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
向梧手足无措的样子,令我感到烦闷,就算知道真实的情况,我也并不能说服自己摆出一副笑脸来,深吸一口气,我说:“我知道了。”末了,又补了一句,“抱歉,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可能不会说多余的话。”
越过他,我拿起文件夹,正欲出门出门去。
“虞冬青。”向梧在门内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或许知道我说的不过是假话,但……他对此毫无办法,他只是站在不远处,僵直着身体,凝望着我,像是想要说什么。
“要准备演员选取了,”我看了眼时间,“你也早点到吧。”
印象中,那是我跟向梧的第二次冲突,虽然那种情况,称为“冲突”并不怎么准确,但我和他心知肚明,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回家后我们不再接吻,就算躺在一张床上,夜晚也并不说话,我想我不会问他“你什么时候搬走?”,这话有些过于伤人,但那之后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是能跟他说的。
他只是每天按时做饭,每当面对我,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近乎是将“沮丧”这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我想,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令他不敢上前招惹。
再这样冷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随便挑了个时间,我起了个话头,问他新的出租房选得怎么样了,他回头看着我,那双平静的眼眸中夹杂着些许脆弱,他的眼神,似乎是想从我的表情中看明白我在想什么。
我想,他大概是看不出来的,毕竟,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最终,他给我看了一些他打算租的公寓。
很便宜的房价,地段和环境,都不怎么样,一瞬间,我想帮他选个更好的地方,却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太傻。
于是我给向梧推荐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在他的手上,向梧应当能租到价位更合理的房屋。
这天晚上睡觉前,向梧悄无声息地躺进了我的臂弯里。
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安,似乎十分惧怕我的拒绝。
他很少会这样做,却并不代表他做起来会显得不自然,实际上,那副明明怕得要死却又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看过来的样子,极大程度地愉悦了我的身心。
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但老实说,我有些猜不准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被那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眸凝视着,我发觉他似乎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可最终他只是颤抖着嘴唇,像祈求怜爱的小狗那般,一下下吻着我的唇角。
他这是做什么呢?我很困惑,他究竟希望我说些什么呢?难道他以为,我会摸摸他的头,然后跟他说“都依你就好”么?
最终我只是在他濡湿我的嘴唇时,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到了我的身上,深切地吻了下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新型的追逐与逗弄,向梧无疑不太会接吻,他甚至都不打算闭上眼好好享受,而只是睁着他那双半含着泪水的眼,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
他其实是个不太爱哭的人,除非我刻意的欺负,其余情况的泪水,我想,或许都带了些深层的情绪。
分明是甜蜜的吻,可这个晚上,他看着我,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打在我的脸上,或许他想伪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可他脸上的委屈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以至于在我放开他的时候,他再度搂住我的肩膀,撒娇一般让我将他重新拥入怀中。
“虞冬青……虞冬青……”他反复地叫着我的名字,侧过头,将脸埋在我的颈间,像是在深切地汲取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捧住了他的脸,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却显然进一步点燃了向梧的情绪,他趴在我的身上,深吸着气,而后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过分。”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我不知道了,在他一抽一抽的哭泣之间,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而后抬手关掉了床头的灯,对他说:“睡觉了。”
忙了一天,又哭了一个晚上,我知道他已经累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去卫生间的那一刻,他却拉住了我,音量陡然高了好几个度,“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了?”他问,语气有崩溃,也有一种执拗。
我默然无声地看着他,意识到在此刻无论我说什么、怎么做都会对他带来伤害,于是我便顺着他的话语,再度躺到了那张床上,抱住了他。
但果然,他还是不安。
他的这份不安,在他离开我的住处时,并未消除。
我觉得,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离开时脸上的神情。
那令我想到了无家可归的小狗。
明明想回到主人的家,却被拒之门外,狼狈而仓皇地,不得不离开。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而我也一点也不想将他形容成动物。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心疼、后悔了。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我甚至觉得匪夷所思——这难道,不是既定的结果吗?虽然或许来得早了些,但好像跟我预想的,同向梧的结局并无不同。
既然迟早都是这样,那么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第30章 小狗
向梧曾经也干过离家出走的事儿,因为一只白色的小狗。
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懵懂无知的年纪,缩在母亲狭小的店门内,他凝望着对街不远处那个的纸盒,不明白为什么内里会有一条白色的小狗。
同样是蜷缩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跟小狗很像。
说是小狗,其实它的年龄并不小,向梧觉得它的肚子很大,比寻常的小狗要大得多,约摸是在犬类中将将成年的岁数,它能够单独出门觅食,但无论离开多远,它总会回到那个纸箱中,那好像是它唯一的家。
妈妈告诉向梧,坚持住在露天的纸盒里,是因为它怀孕了,它的主人远走他乡,不再需要一条看门的狗,于是便连着纸盒,将它丢在了这个地方。
它竟然怀孕了吗?向梧微微张大眼睛,怪不得,它的肚子那样大。
妈妈说,那是因为,有更多小狗要出生了。
蹲在店门内,向梧整天观察着对街的小白狗,他发现会有很好的人,给它喂食,也有很坏的人,拿石头扔它。
有一次,向梧到包子铺买早餐,路过对街纸箱所在的地界时,他发现内里空空如也。
向梧不安地找寻着它的踪迹,直至走到昏暗的巷口,他听见几个小男孩恶劣的低笑。
“哇,不是吧,这母狗,腿一直在抖。”
“明哥,你把这狗吓得尿都要出来了。”
“别是条病狗吧,肚子都要拖到地上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说什么?向梧简直不敢相信,小巷外,他只看见一群小男孩围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那可怜的白色小狗正瑟缩在墙角,徒劳而又刻意地龇起牙,它蜷缩住身子,像是在尽力保护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身体在大脑之前,已经做出了行动。
向梧是一个在学校里不敢惹事的人,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被班上的男同学使唤着提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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