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烆说完,可能是也没真打算和沈筱一起洗,直接往书桌那边过去了。
他坐下来,拧开台灯,把兜里的琉璃佛珠取出来了,又从一旁空了的薄荷糖糖果罐里倒出之前找到的那二十六颗佛珠,准备串回去。
沈筱停住了。
顾烆的表情专注又认真。
他的目光落向顾烆的手。
修长好看的手指因为长时间地扒雪头一次在冬天冻出了几块红肿的冻疮,黑色的袖口还有些明显的碎雪泥污。
沈筱眸光微动,轻声唤了声:“顾烆。
顾烆侧头看他,“嗯?”
沈筱暗暗蜷了下手指,鼓足勇气,低声说:“你,跟我一起洗吧。”
顾烆停住了,看了会儿沈筱,勾唇调侃:“跟你一起洗,我可没法只是洗澡了。”
沈筱心脏跳了起来,顿了顿,还是别过烧红的脸,声音压得极低:“你快来洗。”
顾烆愣住了,看着那一向在人前高冷的人泛红的耳根,低顺的眉睫,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沈筱垂着眼睫盯了会儿地面,正在心里琢磨着要不直接自己去洗早点洗完换顾烆得了,下一刻,他被人揽了下腰腹,双脚离地。
顾烆扛起他就往浴室去了。
沈筱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顾烆大步流星把他扛进浴室放下来,开始脱衣服,他才红着脸结巴着开口,“等,等等,我们换洗衣服还没拿。”
“没事,反正今晚咱们都得‘坦诚相见’的。一会儿直接出去再穿。”顾烆边说,边把上衣脱了。
高大强健的蜜色身躯显露出大片,沈筱只瞄到一眼,就涨红脸看向别处,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顾烆把沈筱抵到了门上,低笑,“害羞什么?都被你看光多少回了?”
沈筱脸更红,睫毛垂着。
顾烆低头瞧了会儿爱人冷意尽褪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中和毛头小子一样悸动不已,眯起眼诱哄,“给我也看看你,嗯?”
沈筱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在顾烆的注视下浑身僵硬得石头一样,迟迟不动作。
顾烆看了会儿尚且青涩懵懂的爱人,笑叹:“算了,还是慢点来吧。”
沈筱看向顾烆,按在身后门上的修长手指暗暗蜷了下。
顾烆得早点冲个热水澡,他也已经成年,不该让顾烆再等了,顾烆已经等他很久了。
他下定了决心,垂眸,抬手,解起了纽扣。
顾烆停住了,看着沈筱。
沈筱今天出门时太匆忙没戴眼镜,睫毛浓黑如鸦羽,眼角的小痣点在绯红之中异常动人。
虽然沈筱依旧在故作淡定,脸颊却已经通红,修长手指一解开扣子,冷□□致的锁骨就露出来,因为紧张微微起伏,透出邀请。
那副样子实在太过让人心动。
顾烆看着沈筱,眸色暗到了极点。
沈筱解完最上一颗扣子脸就红透了,深吸了口气又去解第二颗,顾烆握住他的手,哑声说:“我帮你。”
两人之间的所有阻隔被顾烆尽数除去。
和梦境里的一样,沈筱被顾烆抱去了花洒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两人,驱散了所有的寒冷。
沈筱从未如此真正地感受过顾烆这样浓烈炽热的气息,比梦中的更多了些成熟温柔,几乎要将他融化……
闹钟被关了。
沈筱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阳光穿过阳台投进窗户,眼前明晃晃的一片。
他向一侧看去。
顾烆正坐在床边把买来的早餐放到桌上。
恍惚间,他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幕,草草套上西装头发蓬乱的顾烆僵坐在床边时不时扭头偷看他,眼神仓惶无措,手里拎着早餐,胃药和药膏。
胃药因为慌张买成了退烧药,好像当时也用上了。
那也许是前世酒后和顾烆荒唐一夜醒来后的某个早上,鸡飞狗跳,满目狼藉。
这次的顾烆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头发打理得清爽,是很放松甚至意气风发的状态,回头看他时,眼里都是清晰的爱意与甜蜜。
“醒了?”顾烆问沈筱。
沈筱注意到顾烆嘴角的伤和领口微微露出一点的咬痕,红着脸,心里隐晦地升腾起一丝甜蜜。
昨晚他们没到最后一步,顾烆怕准备不够弄伤他。
但是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
从浴室,到宿舍的单人床上……
他烫着脸不敢再回想,坐起身,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我,我去洗漱了。”
沈筱大步逃进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锁骨处的红印。
昨夜睡着前,睡衣是顾烆帮穿的,扣子只扣到了第二颗。
沈筱红着脸偷偷看了片刻,才心脏乱跳地把扣子扣到最上,余光瞥到一旁的垃圾桶。
那件白色的带点淡蓝云纹的睡衣被丢在里面,已然因为被扯坏扣子报销了。
沈筱羞恼低头,下次真的该提醒顾烆小心点了。
白色的那件睡衣被顾烆夸过好看,他和顾烆在一宿舍后就最爱穿这件,谁知被顾烆猴急扯坏了。
他现在只能穿着藏青色的这件了。
正想着,顾烆走进了洗手间,从后面抱住他又探了下他额头,“幸好,没发烧。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沈筱摇头,看向他,“你都试好几遍了,应该担心你自己。”
顾烆昨晚跟他从浴室到床上后,就赶紧探了下他的额头,哪怕感觉没烧还是不放心地去把他睡衣找来了。
沈筱清醒后,红着脸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顾烆钻进被子里给他套了睡衣抱着他睡了。
早上顾烆关了闹钟,沈筱还是因为生物钟迷迷糊糊醒来一次,顾烆又用额头抵住他额头试了□□温。
“我这体质还用担心?”顾烆说到这里,坏笑着问沈筱,“我昨晚,厉害么?”
沈筱红了脸,顾烆都是从那么多年后过来的了,有些幼稚的地方还是一点没变。
他尽力转移话题,“厉害什么?你,把我睡衣都扯坏了。”
“我的错,一时憋坏了嘛。这也是厉害的证明啊。”顾烆抱紧沈筱,“我回头赔你一辈子的睡衣,想要多好看的都有,対,咱们买情侣的吧……”
“情侣……睡衣?”沈筱低低念了句顾烆的话。
顾烆从镜子里注意到沈筱有点儿愕然的表情,弯起眼睛,“是啊,情侣。别忘了,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沈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顾烆关系的转变,低头,暗暗雀跃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成年是这样好的事情。
他可以以一种新的方式,和另一个自己在乎的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雪又停了。
窗外的竹子过了一夜依旧立在那里,葱翠常青的叶,让人惊叹它的生命力。
沈筱戴上眼镜,坐在书桌前给顾烆抹冻疮膏,看着他手上的红肿,凝眉训他:“让你大半夜出去。”
顾烆美滋滋的,“不冻出冻疮来哪儿有这么好的福利?”
顾烆等沈筱给自己涂完冻疮膏,又把串好的琉璃佛珠手链给沈筱重新戴上了。
他看着沈筱冷白手腕上的深青色手链,感叹:“第一次帮你戴上时我就想,那小屁孩满嘴跑火车,卖的东西挺实在,你戴着这个可真好看。”
沈筱盯着手腕上的佛珠手链,听着顾烆的话,唇角不由自主扬起一点儿弧度。
顾烆又说:“笑起来更好看。”
沈筱被顾烆夸的不好意思,咳了下,拿起手机故作淡定去看。
顾烆拉的各种初高中北城景城群,都有不少人给沈筱发了生日祝福。
景城四人组的小群里,杜文强和孙明灿说礼物寄到了沈筱的家里,让他回去北城时记得拆。
沈筱看到这消息后微怔了下,问顾烆:“你和他们说过我的家庭住址?”
顾烆対他解释:“我跟他俩说的是公寓那里。”
沈筱安心了些。
杜文强和孙明灿都各有各的出众之处,沈雅箐未必会看不上,但他还是不想两个很纯粹的朋友被人用太多标准去审视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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