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相对,慕南乔率先做出反应,他本能的把身前的男生往身后拉了一下,但没想到没等到他拉,鹿祈已经小泥鳅一样一弯腰,从他胳膊底下溜回了自己的小窝?
慕南乔:……
要不要这么人间真实?
就这么迟疑一瞬的功夫,那人影已经持刀冲了上来,他明明脚步踉跄不太清醒,但刀子却挥舞的十分凶狠,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含着一口口水。
慕南乔刚要侧身避让,身后的门又推开了,风声掠过,那条溜走的小泥鳅去而复返,一个跨步拦在他和持刀歹徒之间,只听“当——啷——”
歹徒咕噜噜的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刀子被鹿祈砸出去好远。
慕南乔:……
楼梯里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只能听见男生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慕南乔盯着鹿祈略显单薄的颀长背影,捏紧的拳头缓缓放松下来。
“你用什么东西打的他?”他问。
鹿祈喘着气,声音抖啊抖的,“物理……物理学圣剑……”
慕南乔:???
低头一看,男生抖个不停的手里,提着一根生锈的撬棍。
第7章
鹿祈坐在接待室,裹着随手拿来的小毯子瑟瑟发抖,长绒的驼色小毯子在脖子下堆了几层,挡住了小半张脸,受了惊吓的脸白得招人心疼。
和刚才那个提着物理学圣剑痛击歹徒的少侠好像不是一个人。
明明自己也怕,但那个时候,在黑暗的楼道里,这个看着很乖的小朋友还是冲过来挡在他的身前。
尽管慕南乔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站在他身前,但被保护的感觉太过陌生,让他不由自主的反复回想,想掰开揉碎的仔细品一品。
他起身接了杯水,递到鹿祈手里。
“喝点温水。”慕南乔的声音放的很低缓,递完水之后,他没坐回对面,而是和鹿祈坐在了同一侧的椅子上,肩膀挨的很近,若有若无的轻抵着。
温度从指腹缓缓蔓延,鹿祈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小声说:“谢谢。”
“该是我谢谢你。”慕南乔把头上的兜帽摘下去,露出那张顶流脸,微卷的黑发被他随手抓了两下,“这个人,可能是有目的的行凶,目标应该是……”
“是我。”鹿祈沮丧的低头,“可能是……我的黑粉……”
慕南乔愣住。
他再次打量鹿祈,不确定的问:“你是明星?我刚回国不久,不太关注娱乐圈。”
“不是,我是个画手。”鹿祈低声解释,“你……有没有看到相关的新闻,有个画手在约稿询问要求的时候,对甲方进行骚扰……”
他停顿了一下,纸杯被捏的微微变形,“这是造谣,事实不是这样的。”
他小心的用眼角余光去看这个男人,有点怕对方突然脸色大变或者露出嫌恶的表情。
但那个人没有,他只是摇头说:“没看见相关新闻推送,你说黑粉,我还以为你是个明星,毕竟你长得很讨人喜欢。”
这是最近收到的屈指可数的正面评价了,鹿祈眼角不明显的弯了一下,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所以其实是我该说对不起。”鹿祈垂着眼睫,小声说:“你可能被我牵连了。”
慕南乔笑了笑,又想伸手去揉揉他的脑袋。
怎么爱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道德感这么高的乖小孩,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是个变态?
“刚才救护车把人拉走,你没注意到那个人的情况吗?”慕南乔摆弄着手里的空纸杯,“抽搐、浑身冒汗,涕泗横流,你该不会觉得自己一棍子能把他给感化的痛哭流涕吧?”
“我以为我打到他头了。”鹿祈转过来,瞪大眼睛看向慕南乔,“不是么?”
明黄色的纸杯被慕南乔撕开了,那修长的手指像在摆弄工艺品,先是撕成一条一条,然后又撕成了短短的一瓣一瓣,最后纸杯变成了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他耐心的把杯底一点点压平,哄小孩似的把那朵太阳花推到鹿祈面前,“他那是毒.瘾犯了。”
鹿祈:……
那群躲在屏幕后盲目主持正义的“智者”里,真的会有这样的亡命徒吗?
“明白了?”慕南乔漫不经心的抬手指了指自己,“奔我来的。”
他说这话时眼角眉梢甚至还有笑意,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讲了个笑话的随意。
鹿祈:……
所以说黄.赌.毒不分家,真的不要干违法的事情。
空调开的太低,他被冷风吹到,忍不住抖了一下。
慕南乔抬手,帮他把堆在脖子后面的毯子拉下来。
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一枚领带夹,连同那朵纸杯太阳花一起,夹在了毯子一角,正好固定住毯子,像一件小披风挂在肩上,这样鹿祈就不用一直抬着胳膊了捏着毯子了。
慕南乔正要说什么,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
带他们进来的女警又一次出现,这次她面色严肃,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年纪比较大的男警察。
她出声询问:“你们好些了吗?缓过来的话去做个笔录。”
鹿祈点头,慕南乔也站起来,他安抚的拍了一下鹿祈的肩,“你要是不舒服,我先来,你再休息一会儿。”
“好。”鹿祈小声说:“你那个职业会不会惹到麻烦啊……”
慕南乔:……
还把他当鸭子呢。
鹿祈看见他挑了下眉,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等在一边的女警先核对两个人的身份,冷淡又干脆的问:“姓名。”
鹿祈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位灯具店老板·俄罗斯音乐爱好者·隔壁邻居·鸭届全聚德,到底叫什么。
然后,他听见坐在身边的男人说:
“慕南乔。”
……
和他们发生冲突的那个歹徒药检样本呈阳性,所以慕南乔和鹿祈也做了药检,没什么问题之后,终于离开了警局。
这会儿接近凌晨,车不太好打,而且这里距离鹿祈居住的小区不算远,所以鹿祈打算走着回去,他拽着小毯子,摸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金属条,才想起来慕南乔的领带夹还在自己这里。
他转过头,那个男生刚慢悠悠的走下市局门口长长的台阶,单手插在黑色卫衣的口袋里,步子迈得懒懒散散,即便如此,那几阶朴素的水泥台阶,也让他走得像是运动潮牌时装秀的T台。
鹿祈干脆走回去两步,站在台阶下面仰着头看他。
唔,长成这样难怪林渊念念不忘,可说到底,眼前的这个慕南乔和所有人提过的白月光根本对不上号,说好的柔弱小白花呢?
说好的他们俩很相像呢?
鹿祈挫败的想,那些人都是骗人的,他明明没有人家长得这么攻气十足。
慕南乔低头给助理发了条短信,抬头就对上小画手不会掩藏情绪的漂亮鹿眼,仰着头站在台阶下盯着他看,目光专注的像在观察什么濒危动物。
他刚才就发觉鹿祈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
“怎么这样看我?”他像个好动的男高中生,最后三个台阶干脆跳下来,两步追到鹿祈身边,歪头看他,“因为我说刚回国还没来得及找工作,所以还是个‘自由职业者’?”
鹿祈心想,你这职业是挺自由,自由的过火了。
但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他原地踟蹰片刻,还是直接问:“你认识林渊吗?”
很难说清楚慕南乔那一瞬间的神色,像是阴郁,又有一丝嘲弄,最后这些情绪都深敛于眼底,他眯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问:“认识,做过同学,他很照、顾我。”
那两个字像被他重重咀嚼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说出来,但鹿祈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诧异的盯着慕南乔的眉眼,小声嘀咕:“什么嘛,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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