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书脸红,但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故意躲着反而欲盖弥彰。
跟他的畏首畏尾不一样,岳行胆大妄为,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得愈发不知道满足起来,也渐渐大胆了。
正好趁这个时间,周远书问了他千古难题:“你生日想要什么啊?”
岳行笑:“想要的还不能现在就得手,实在要说的话,还缺个屏保。”又问,“你想要什么?”
周远书一时间想不出来,他也没什么想要的,现在能跟岳行不分开,就已经很满足了:“不知道,等我知道了再告诉你。”
他刚说完,便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让他们不得不停下。
周远书本能想去抓岳行的袖子,手刚刚抬起,便反应过来立刻放下,拉开了跟岳行的距离。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周远航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回告状不成反被训,他老实了许多,一直没有再找麻烦,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出现了。
周远航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真恩爱啊,看得我都羡慕了。”
他慢慢挪到岳行身边,几乎要跟人挨着肩,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调笑:“你们睡过了吧?小绿茶的滋味怎么样?不跟兄弟分享一下么?”他瞥了周远书一眼,“本来就喜欢扭捏,在床上一定更会撒娇,难怪你……”
岳行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到最后如蒙冰霜,蓦然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周远航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扭曲,但不但没有退缩之色,反而得寸进尺,把脸凑上去:“我说得不对吗?他小时候就知道讨好我勾引我了……”
周远书眼皮子突突地跳,因为岳行身上凌厉的戾气惊惧不已:“岳行!”在他动手的一瞬间慌忙拉住他的胳膊,只觉得他的胳膊坚硬如铜墙铁壁,单是抓着便让自己手疼。
“岳行,他故意刺激你的!”他拼命拽着岳行,心惊胆战道,“他就是想让你在学校对他动手,好让你受到处分。你还在保送的考核观察期,如果受到处分,肯定会丢掉名额的!”
他们站在食堂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已经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投过来,若是岳行真的动手,第一时间就会被上报。一中对于打架斗殴的处分很严格,甚至有被退学的危险。
他太了解周远航了,立刻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岳行似笑非笑:“我是考不上么,非要这个保送名额?”
周远书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充满着暴戾和阴郁,浑身力量蓄势待发,固执得不可理喻,让他从心里害怕恐惧,手微微发抖。
“岳行,求你了。”他声音在发颤,带着卑微的乞求和服软,“我害怕你这样,是我想要,就当是为了我。”他的力气如蜉蝣撼树,但仍然不懈地拉着对方,“我们先回家行吗?我害怕。”
别说是他了,便是挑事的周远航,也似乎被岳行吓住,呆愣愣的,没有再出声。
岳行缓缓松开了手,眼睛依然钉在周远航身上,看着那张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可是他能感受到周远书浑身的恐惧,听见周远书说“害怕”。
他承认自己冲动,幼稚,会轻易被挑起怒火气血翻涌,可是怎么能让月亮害怕呢?
他浑浑噩噩,被周远书拖着离开,快要到家的时候,听见对方轻柔的声音响起:“小行哥,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最想要的,就是你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往后的道路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一丝波折。”
月亮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如果我是你的阻碍的话,那我宁愿跟你分开。”
* * *
晚上岳行跟着周平辉回老宅。这是每次考完试出成绩后的惯例,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岳行是毫无意外的第一,反而周远航下降几名,今晚会是一个批判会。
果然吃到一半,周远航的神情不是很好看,尤其他还要跟岳行进行对比,用自己的平庸衬托对方的优秀,更是往他肺管子上戳,一吃完饭便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逃避起来。
岳行岳行,所有人的嘴里眼里都只有岳行。
岳行放下筷子,淡然道:“我也需要去一趟。”
他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外层的门,在周远航要关隔间门的时候,及时拽住了对方的手腕。
周家的老宅,即使是洗手间也修建得古色古香,恢弘大气,能容纳五六个人,但是要绕好几处,是一个很隐蔽的完美场所。
周远航在他进来的时候便有了不祥的预感,本能想往隔间躲,却被他钳住手腕,硬生生拉了出来,大脑几乎宕机。
岳行只比他高一点,身材瘦削,却仿佛藏着无限的力量,随时能从皮囊里迸发出来,阴郁深沉的脸此时看不到怒气,反而微微偏着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像在黑暗中盯上猎物的势在必得的孤狼,有着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大气都不敢出。
不可能吧,岳行不可能在老宅里对他动手吧?
可是再也没有比洗手间更好的地方了,学校有学生盯着,家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然而洗手间是唯一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知晓。
他刺激岳行,不是没有把握的,他跟岳行的接触场所,只有学校和老宅两个地方,无论在哪里,岳行对他动手,都会受到严重的惩罚,正合他意,当然,在学校是最好不过的。
“还是气不过么?”他强装淡定调笑,拼命安慰自己不亏,就算拍不到,身上的伤痕也是证据,“是个男人就不要忍着,不然我看不起你。”
岳行朝他笑了笑。
两个孩子去洗手间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出了什么事,周昌的神色一动,头一偏,周平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去看看吧。”
洗手间的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喘气和呜咽,周平辉紧紧皱起眉,拧开门愣了一下,随即暴喝:“你们在做什么?!”
入眼的场景让人心惊肉跳,岳行拽着周远航的衣领,被他压在身下,脸上青青紫紫,显得狼狈不堪,而周远航脸上干干净净,虽然喘息不止,神情萎靡,但明显占了上风。
周平辉大步上前,将周远航拎了起来:“打我儿子是吧?谁给你的勇气?”
岳行被解放,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睛却死死按在对手身上。
周远航却说不出话,一米八的高中生此时跟个小鸡崽子一样被成年人拎着,浑身软得仿佛骨头都被抽走了,虚脱地垂着脑袋,只是在大口喘气。
周平辉的暴喝声惊动了在偏厅闲坐的几个人,周昌率先站起来,利落地来到案发地点,将现场扫了一遍,声音沉稳:“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躲在这里打架?”
周远航本来在沉默,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大哭起来。
“不是打架,是他在单方面打小行。”周平辉第一次对父亲这种轻描淡写各打一大板的说法不满,“我一进来,就看见他把小行压着打,你看看孩子伤的!下周还怎么去上学!”
周昌道:“两个孩子打闹,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别急。”
周平辉强忍着怒气:“爸,不是我说,这能是打闹?你怕小航受欺负,从小就送他去学跆拳道,练得人高马大的,小行有什么?他从小饭都吃不饱,手腕子瘦得我都心疼,能禁得起他打?看看小行的脸,管这叫打闹?”
女儿女婿还看着,周昌的脸有些拉不下来,印象里儿子是第一次反对他,看来他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命根子宝贝得很:“先不要说这个了,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周平辉纠正:“是他在打小行。周远航,你为什么打我儿子?”
周远航跟个小孩子一样只知道大哭,反倒是岳行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右腿一软,周平辉忙放下周远航去扶他,关心道:“哪儿伤到了?”
岳行没有理他,右脸有一道浅浅的划伤,不知道蹭到哪儿了,正往外渗着血,脸颊肿着,只死死盯着周远航,眼里满是倔强,声音冷如冰雪,一字一顿道:“他说我是野种,就不应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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