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岑致森走下了栈道,走近过来。
“去了哪里?”
声音贴近面前时,宁知远回神,嘴角有了笑:“你还没睡呢?”
“去了哪里?”岑致森又一次问。
“刚出去走了走,碰到了老相好,”宁知远说话时,直勾勾地看着岑致森,“她邀我去她房里,我去了,我们上了床。”
岑致森先是蹙眉,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侧头贴至他颈边嗅了嗅。
宁知远没动,始终与他视线纠缠。
“骗子,”岑致森低声说,“你身上没有别人的味道。”
宁知远:“也没骗到你啊。”
“知远,”岑致森呢喃他的名字,轻叹,“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宁知远还是笑:“哥,这句挺土的。”
“真心的。”岑致森说,并不介意被他取笑。
他说得认真,宁知远便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思,心神有一瞬间触动,抬了眼:“你有在意过什么人吗?之前那些?”
岑致森看进他眼底,试图分辨他这里话里的深意:“我似乎说过不止一次,我跟他们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宁知远:“哦。”
“你如果一定要问,”岑致森说,“有,你。”
他也是现在才逐渐意识到,他对这个弟弟确实挺在意的,以前就是,虽然他这个哥哥做得并不好。
只不过如今这份在意变了质,说出来似乎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宁知远果然不信:“别逗了,骗、子。”
他有意咬重最后两个字还回去,又像在揶揄人。
岑致森想起刚才汤书杰问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兴致过了怎么办。他看着面前这样的宁知远,忽然觉得,或许不会有那一天。
宁知远是特别的,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二十几年,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的痕迹都不可能抹去。
“以后就知道了。”岑致森说。
宁知远抬手拍了拍他心口:“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在栈道边分手,宁知远最后跟他道别:“晚安,哥。”
岑致森也说:“晚安。”
第31章 欲擒故纵
转天早上岑致森要去见那位纽约来的投资商,宁知远一早过来他房间时,岑致森刚叫了客房服务送早餐,正在换衣服。
宁知远习惯性地上前帮忙扣扣子,岑致森看了眼前方镜中他的背影:“多谢。”
“嗯。”宁知远从嗓子里带出这个字,专注手上的活。
岑致森问他:“今天打算去哪里玩?夏威夷你来过不少次了吧?”
“在岛上到处走走,”宁知远说,“你呢?要出去多久?”
“跟对方约了九点半,他住在拉奈岛,可能很快就结束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之后我们在那岛上逛逛?”岑致森提议。
宁知远好奇问:“亲自过来这边,就为了跟对方这几分钟的一个见面?什么收购案,很重要吗?”
岑致森报了个名字,是日本的一间能源科技公司,大股东就是这位美国佬:“公司创始人不想卖,只能从这边下手,之前联系过,他的口风也比较模棱两可,卖肯定是要卖的,但有兴趣的买家不只岑安一家,估计想待价而沽吧。”
这些事情原本不该跟已经离职了的宁知远说,岑致森却直接说了。
“没有其他备选项吗?”宁知远问。
岑致森:“没有,我只想要这间。”
宁知远理解道:“那就去见见吧,美国佬,肯在度假的时候抽空见你,想必是倾向卖给你的,他姿态摆得高,你也摆高点,表现出不是非他不可的态度,在谈判时气势上先占了上风,一切都好说。”
岑致森笑:“感谢小岑总赐教。”
“得了你,”宁知远帮他扣好最后一颗衬衣扣子,说,“就这样吧,领带也别系了,不用搞那么正式,就是随便见个面,让对方觉得你是谈得成就谈,谈不成拉倒,等他自己心里先犯嘀咕。”
岑致森点头:“刚才说的,一起过去玩玩,去不去?”
宁知远抬手一拍他肩膀:“先吃早餐吧。”
他们一起在房中用了早餐,之后搭乘小型飞机过去拉奈岛,岑致森去酒店跟人谈生意,宁知远在外头的海滩边散步打发时间。
海水不断冲刷着岸边的细沙,他干脆脱了鞋,赤脚而站,任由一缕一缕的白浪拍上自己的脚背。
很凉爽,阳光也是最适宜的温度,宁知远舒服地眯起眼,难得惬意。
“知远,回头。”
岑致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双手插兜的宁知远回过身,海风将他半长的短发吹斜,也吹迷了他的眼。阳光是金色的,于是他整个人都像融于其中,发着光,很不真实,身上亮色的拼花衬衣又从这不真实里拉出一抹更鲜艳的色彩,让他成为这幅画面的视觉中心,叫人挪不开眼。
岑致森在那一个瞬间按下了快门。
宁知远看到他手中的单反相机,走上前:“你出来时没带东西吧?这哪里来的?”
岑致森正在看刚拍下的照片:“刚在酒店的商店买的,难得出来度假,总得拍些照片。”
宁知远也凑过去看了看,看出他拍照的角度和构图都挺专业:“你学过摄影?”
“念书那会儿玩过一阵,”岑致森举起相机,又拍了几张风景照,“很久没拍了。”
宁知远冷不丁地问:“拍过很多人?”
岑致森看他一眼,说:“没有,以前只拍景。”
宁知远:“噢。”
岑致森笑了声:“走吧,我租了车,我们去岛上转转。”
坐上敞篷的越野,沿着海岸线一路开进山林里,副驾驶座上宁知远愈发放松下来,问身边人:“刚事情谈得顺利吗?”
“还不错,”岑致森道,“托了小岑总的福。”
宁知远:“那先恭喜你了。”
岑致森倒觉得,如果宁知远还在岑安,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宁知远很容易就能摆平。
但宁知远的抱负他也是支持的,没有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尤其是宁知远这样有本事有能力的野心家,他该做苍鹰,翱翔于更广阔的天地。
宁知远低了头看手机,像在跟别人发消息,忽然笑了。
岑致森注意到,问他:“在跟谁聊天?”
“你老同学家那个小朋友,”宁知远说,“跟我咨询感情问题。”
“他找你咨询感情问题?”岑致森略略惊讶,无论是人还是事情,听着都怪无厘头的。
“嗯,”宁知远快速打着字,“小朋友挺好玩的,我有时会跟他聊几句。”
“他问你什么?”岑致森难得好奇。
宁知远:“他问我怎么追男人,追你那老同学。”
岑致森偏头看去,和宁知远的目光撞上:“追男人?”
宁知远笑着启唇:“是啊,追男人。”
岑致森靠边停了车,侧过身看着他:“知远,你懂怎么追男人?”
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的树下,宁知远的座椅前方恰垂了一些稀疏枝叶,投下斑驳光影,不断晃动在他含笑的眼中:“你老同学都跟你说他们是在谈恋爱了,我看他们互相有意思就是玩情趣而已,随便说了几句打发了小朋友,应该不算误人子弟吧。”
岑致森伸手:“手机给我看看。”
宁知远很坦然地将自己手机递过去,半点不心虚。
岑致森划拨了一下聊天记录。
“我是直的,你找错人了。”
“你干哥哥给新公司取名都用你们的情侣名,糊弄谁呢。”
“情侣名?”岑致森念出这三个字,语气格外不同,“小朋友觉得‘致远’是情侣名?”
“这我怎么知道,小朋友是这么说的,”宁知远说,“至于是不是,不得问问干哥哥你,名字是你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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