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五年。人生中最好的青春年华。
田恬不是当事人,但他听到这个数字时,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突然有点看不起自己,如果爱情也分高下,那他的那点心悦仰慕,被秒得渣都不剩。
不管他们爱与不爱,十五年的相识牵绊都是存在的,比如当服务生端上来一碟子糖渍小番茄,立马有人指着它说:“诶我记得高三暑假,季彦给容总天天做这个,这么小的番茄他一颗一颗剥皮,我妈养我都没这么细心。”
“我还记得容总小时候爱过敏,季彦研究空气净化器研究得入了魔,家里买了各种品牌二三十台我的天,幸好你房子够大。”
“我们高三毕业晚会,容总和季彦表演的钢琴琵琶合奏,把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容总在国外读书,季彦跟他妈上班打卡似的天天往那边跑。可是他见你了吗?”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程季彦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微笑与辛酸。仿佛在心疼那个年轻的自己,仿佛在谴责那个莽撞的自己。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了。
田恬竟然觉得好心疼。这样执着而无望的爱,难道不应该最终圆满吗?
假如他们是一部小说里的人物,那程季彦实在该是主角,今天坐这里的全是配角,为了推进主角的美好爱情而存在,尽心尽力、衷心祝福。小说tag打着“破镜重圆”,这才是读者期待看到的感人故事。
共情能力有时是种糟糕的能力,这使他完全摒弃了自己,彻底成为程季彦的情绪产物。有那么一瞬间,不,有很多个瞬间,他很希望程季彦如愿以偿。
热爱和执着应该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人们哪有足够的勇气活着?
“龙”的夜场乐队准时上台,他们在暗红色的打光中唱了一首《红玫瑰》。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苏香毫,你真是一个被偏爱的人。你的一生,会让多少爱你的人幻梦落空?
田恬握着酒瓶,失神地望着前方舞台,他的手机在手边桌上亮起来,但他没有注意到。
程季彦看到了,他本想提醒他,但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时,他愣住了。
视频通话没有人接,自动挂断。
屏幕熄了,接着又亮,苏XH:“苏奉峦要给你打视频。接。”
三秒后:苏XH向你发起视频通话请求。
程季彦看向田恬,“你有电话。”
田恬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手机吓了一跳,他迅速抬起屏幕,同时点了“拒绝”。
他惊魂不定地把手机揣进牛仔裤里,很不确定程季彦看见没有。冷静,别心虚,你什么都不是。他告诉自己。
“你不接吗?”
“噢,不接,太吵了听不见说什么。”
程季彦用探究……或者说审判的目光端详田恬,许久一言不发。
第32章 苏聿容!你瞎吗!
手机在牛仔裤兜里安静下来,估计苏聿容被拒接便不会再打了,田恬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去给他打回去,但程季彦就在旁边,他心里有种压迫感,使他无法在此刻毫无负担地肖想苏聿容。
不想了,今夜不想他了。今天想他的人,已经太多。
田恬喝了一大口闷酒,眼睛失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没有发现一旁程季彦一直看着他。
喝到两点,终于散场,结账的时候,田恬问:“A吧?”
赵阑说:“你B吧,今天程行长请客。别替他心疼,高中的时候,他和苏聿容被称为我校‘一对币人’,人民币的币。这对少爷从来都不差钱。”
他们同学笑道:“就你这么说,我们都觉得是‘一对璧人’。珠联璧合的璧。”
李姐有赵阑送,田恬准备自己打车,程季彦在街边微微侧身拦着他:“我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回去很方便。谢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代驾已经把车开出来了。”
他的帕拉梅拉已经横在田恬的去路上,仿佛他不坐都不行。
“那好吧,谢谢,麻烦了。”
这车后排只有两座,中间是控台,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一路无话。到了地方,车缓缓停步,程季彦坐右边,他打开车窗抬目望了眼中央城邦的公寓大楼,问:“你住这儿?”
“嗯是。”
“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
“公寓好住吗?不大方便吧?”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有了闲聊房产的兴致,田恬便没有下车,呆坐着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不太好住,太吵了。不过买的时候不懂,觉得便宜就买了。”
“那为什么还住,不考虑换个房子吗。”
这个问题,问得田恬有点无语,换房子是想换就能换的吗,房子又不是白菜。他是喝醉了吧,他的眼神看着空洞迷茫。
“呃,暂时没考虑这个问题。”田恬不好意思说没钱,就假装是没想过。挺奇怪的,他可以对李姐对秦原对赵阑哭穷、骂房价、谈工资,但眼下突然有了男人的自尊心,他非常不愿意在程季彦面前袒露自己的匮乏和贫穷——物质的匮乏与学识的贫穷。
程季彦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下,那个笑容在田恬看来意味不明。很快,他想到,程季彦是他们单位托管账户银行的行长,他对他们单位的收入水平难道不清楚吗,他要想查田恬的账户流水也是轻而易举吧……
田恬很少会感到如此狼狈。
他狼狈地从帕拉梅拉上下来,狼狈地说再见,狼狈地走进狼狈的公寓。
已经半夜三点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什么睡意。
他把手机拿起来,回顾微信上他和苏聿容的往来对话。很快就能翻到顶,总共没有几条。苏聿容今天打了两个视频请求,发了一条消息。因为苏奉峦想见他。
他看到朋友圈多了个红圈,里面显示数字“9”,他点进去看,是程季彦给他的点赞和留言。在酒吧时,程季彦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最后一条点赞已经追溯到了14年,他晒驾照,得意洋洋地吐槽自己考了三遍科二终于考过了。
最近一条评论是给清明节的户外俱乐部跑山活动的,程季彦留言:我以前也在这个俱乐部。
那是苏聿容高中办的俱乐部,程季彦那时会经常参与吧?他们一定一起爬山一起跑步一起青春洋溢一起挥汗如雨。
田恬手指悬在这条留言上,久久不知如何回复。
手机震了一下,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给他发消息。他退出朋友圈,聊天列表上多了一条来自程季彦的信息。
程季彦:“田恬,睡了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你也在聿容的办公室。就是他和我分手那一天。”
“我想冒昧地问一句。”
“你和他在交往吗?”
田恬:“……”
他被程季彦的消息吓了一跳,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程季彦应该看到了苏聿容给他打视频。并且不打算给他留一点掩体,他像一个执剑捍卫爱情的勇士,一腔孤勇,对一切潜在的危险因素发出毫不留情的审问。
“……没有。我那天是去拿水杯的。”
“你的水杯为什么会在他那里。”
“你别多想,我和他只是朋友,另外在工作上有点交集,他公司帮我们建实验室。”
“没关系,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面对审讯,田恬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他还和苏聿容有了点儿肉体上的接触,超出了朋友的范畴,接近于炮、友的红线。他之前还为此感到得意开心,此时只觉得脸在发烫,像被扇了耳光。
“田恬,你是不是也爱他,你可以追求他,不用因为今晚的事情有所顾忌。”
“不爱,不想追。还有,这与你无关。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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