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阳啧了声:“报警容易啊,就怕以后不得安宁,寒哥,需要支别的招吗?譬如带着我家狗去他门口尿一次。”
路霄:……
张旭阳不知道良寒是怎么惹了路霄了,路霄回头看良寒,良寒竟然也低着头回看他,宽肩拢出低气压的阴影,俩人一坐一站,一错不错地互相盯着,硬是把他盯出了浑身发毛的感觉。
来了来了,这俩帅哥是终于要打起来了吗?
唐金鑫在门口充当毫无感情的催促机器:“寒哥,走了,看什么呢。”
良寒抬起头:“你们先去占位,我立刻就来。”
张旭阳看了路霄良寒这俩人,无语地撇撇嘴。
行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扭头搭住唐金鑫,打算牛肉卷盖饭为大。
俩不明真相的捧哏走了,路霄看了良寒一会儿,几乎是在瞬间感到了没劲,他不想答理这人,昨晚去完他家,路霄已经把这一个月的膈应体验卡用完了,真不明白这位学神早晨和刚才撩扯这两下是要干嘛。
路霄面无表情,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倒是良寒主动走过来敲了敲他书桌:“聊聊。”
路霄:“没什么好聊的。”
教室里还有人在,很多是凑头对答案的,也有研究题的,一道两道目光看了过来,好像两个帅哥凑在一块挺吸引人的。
良寒压着嗓子:“你不怕我把知道的对外乱说?”
路霄攥着笔倏地收紧,他眯着眼睛看良寒,心说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坏呢?一眼就能看穿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爸的情况,伸手就来拿捏人,路霄一脸冷漠:“那你说吧。”
良寒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
路霄嘲弄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又克制:“你要说我爸是残疾吗?你随便说。”
说着他把笔轻轻一放,活动自己的左右手:昨晚的事情路霄还没有消火,纯粹是要考试懒得分心,他家今年流年不利,已经遭到了伤害,主动和别人解释说服这本身已经是对伤害的重复,徐娇冷嘲热讽就算了,良寒还想玩要挟是吧?
路霄嗓子底发出含混的声响,就连那放下的笔,声音虽然不大,也撑在了主人的郁闷和不满,路霄打定主意,良寒那张嘴再说出什么屁话……
“是我不对。”
良寒眼神挣扎,喉结吞咽了一下。
磨牙的路霄一怔。
良寒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是我不对。”
路霄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眼前的人是在道歉。
良寒的眉骨轮廓很干净,眼神深邃,目光内敛,很显然,他很少说这种话,说完后将眉头蹙起,低声说:“我妈昨晚说的话不是有意的,她对你爸爸的情况不了解。”说着把手里的便签递给他。
教室里不吃饭的学生凑得一堆又一堆,纷纷看着两个帅哥一坐一站地交涉,他们听不到两个人聊天,只感觉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忽转缓和,路霄微微后仰着,接炸弹似的把便签接过去——
便签上写着详细的解题公式和计算过程。
路霄眉梢一动,这居然是昨天他几次想问没能问成的物理题。
没等他说点什么,良寒抬脚就走了,路霄稍稍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况,良寒的便签好像是在和张旭阳说话的时候写的,之后他拿着这张纸挑衅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路霄被他几句很PUA的话直接惹恼了,差点就要朝着良寒比划起来。
路霄沉默地看着那道物理题,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面了几秒钟,然后反扣住纸条,抽出一张演算纸,唰唰唰地自己重新做一遍。
刚看了整段的林倩这个时候意意思思地靠过来,她刚才远处观摩了一下,但这两位帅哥碰撞在一起的化学反应太复杂,她和狸猫没分析出来过程。路霄把便签给她,大大方方地给她看,“没啥,就是一道题。”
林倩咕哝:“你和班长看起来有点奇怪哦。”
路霄摸不着头脑:“班长?谁?”
林倩指了指他身后的位置。
路霄吓了一跳:“他?班长?我天,咱班是怎么选班干部的?”说着伸手按了下手表计时。
林倩:“他不能是班长吗?他人很好啊,学习独一档,又帅,运动会走方队不都是最好看的女孩子举牌子吗?就我们A班是班长举牌,因为众望所归。”
路霄:……
他想象了一下良寒被强迫走方队举牌的样子。
林倩紧接着小声说:“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有些班干部,不是学生有需求,是他们父母有需求,你知道吧,有些家长的工作需要孩子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学生干部,积累经验。”
路霄哦了一声,脑海中对了一下徐娇和良寒他爸的形象,嗯,懂了。
林倩反手抻了抻胳膊:“不过没正式开学呢,班长很多事情也不管……”
路霄忍受了林倩时长五分钟的“良寒班长优点”的宣讲,闹钟响了,继续刷他的化学书,中午午休的间隙他去教室外翻自己的书包,打算再捋一遍昨天昨天看的大题,一块裹着包装袋的三明治从书包里掉出来,上面一张便条,龙飞凤舞地写着他爸爸八个大字:
小兔崽子,考试加油!
路霄笑了一下。
下午的物理化学有惊无险地渡过了,最后一节英语,作为五顿只吃了一块三明治,四十多小时高速用脑只睡两个半小时的路霄终于扛不住了,英语考试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咖啡也没法拯救他了,他在第一道阅读后直接睡着了,林倩捅了他好几次,路霄都没睡醒,最后还是监考老师注意到了,把人推醒。
铃声响起,一整日的考试大逃杀终于完成,老师收完卷纸走人,A班不用值日的学生出来的时候还在窃窃私语:“他真行啊,我刚刚往他书桌里面看了眼,这是喝了多少咖啡啊,疯了吗?”
“喝咖啡也不顶啊,英语还不是直接睡着了,睡了能有二十分钟吧。”
“卧槽牛逼啊,英语那么多题他也敢睡。”
“最后十五分钟我看着他一通答,那个手快得啊,我都怀疑他都没看题。”
被人热烈讨论的路霄在进行过一场考场“百米冲刺”后,交完卷纸直接萎了,考试的时候大脑高速做工,考完试直接傻了,直接掉进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因为座位临考挪动,暑假过完正好整体向右挪了一排,负责扫除的同学在教室里逗留着,路霄懒唧唧地收拾书包,想着好饿,好困,想吃饭,想睡觉。
门口的同学朝着他喊:“路霄,吴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路霄机械地应了一声,提起书包往身后一背,痛苦不堪地拿着手机叫网约车,然后顺着楼层就走下去了。
扫除的张旭阳傻眼地看着下楼的背影,问刚刚说话的同学:“他是考傻了吗?他听到老师喊他那句话了吗?”
路霄没听到。
他的脑子已经处理不了其他信息了,校门口打车回家,再次被鹿溪源的门禁大爷拦住他都要加狂暴了,从门口走到家每一步都走得麻木不仁,回家进厨房乱吃一通,然后蔫叽叽地爬上阁楼去找床。
倒是吴老师,在办公室等路霄左等右等等不来,电话打到了家长这里,安馨吃惊地看着儿子游魂似的飘回来,路闻烨压了压她的话:“别打扰他了,让他睡觉吧。”
安馨握着自己的手机,表情忧虑,就在刚刚她被拉进了A班家长群,她看着群里的聊天,全是在讨论今天考试的,吴老师说为了给刚过完暑假的孩子收心,今天这套卷纸出得比较深,然后根据此话题,家长们开始从生活到学习全方位的讨论,还有聊天说闲话的,譬如一位家长说,他听说有个孩子前一晚冲得太狠,考试半路睡着了。
安馨一听就是自家孩子能干出来的糟心事儿,再看其他家长对良寒成绩的赞不绝口,忽然生出就要遭遇公开处刑的恐慌。
吴老师打电话说得倒是明白,几位任课老师是在考试结束后才知道路霄进度落了一本书,学校和学校的进度不一样,这次的考试成绩让路闻烨和安馨不要有负担,希望路霄能尽快追赶A班的进度,和各科老师好好配合,明天老师们也会找孩子谈谈,不给他太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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