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金针肥牛,豆腐蒸虾仁,珍珠丸子,青椒排骨,凉拌木耳,都是一些下饭的家常菜,胜在厨子手艺好,又许是陆景初饿了,吃得又急又快,五分钟就没了半碗米饭。
许蔚明这边就吃得慢条斯理,一碗白饭都没动,只夹菜吃,见陆景初埋头干饭的样子,笑意浮上眼底。
“慢点儿吃,”他抽了张递过去,“嘴角有米粒儿。”
陆景初嘴里的饭还没吞下,差点儿喷出来,赶紧接过纸巾捂着嘴,含糊道:“失礼了。”
许蔚明被这三个字逗笑,“没人催你,吃这么急干什么?饿狠了?”
“没有,”陆景初擦了擦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开口,“我从小吃饭就快,不习惯细嚼慢咽的。”
“狼吞虎咽对胃不好。”许蔚明说。
陆景初点头,“我知道,我爸妈也这么说,但改不了啦。”
“那就从这顿改改,”许蔚明给他倒了杯水, “慢点儿吃。”
陆景初双手接过,“谢谢您。”
那恭敬的态度一板一眼的,笨拙中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许蔚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和从容地闲聊:“今天感觉怎么样?工作能上手吗?第一天就加班,老吴给了你很多工作?“
“没有的,工作量不大,他很照顾我的,”陆景初说,“是我白天忙活一些别的,没有安排好时间。”
“你说的别的,是指张雯打印文件、换饮水机里的水、帮小徐冲咖啡、蒋小伟要交的文件让你跑腿儿,结果成绩不如意你帮他挨了一顿骂?”
许蔚明说话不疾不徐的,其间还夹了几口菜,好似真的在闲聊,却让陆景初越听越心惊,筷子都放下了。
“许总监……”
许蔚明道:“别在意,新人刚来的时候我都会观察一段时间,刘煊也是如此,需要我给你细数他今天做了什么吗?哦,他做得可比你丰富得多,也更有目的性。”
陆景初问:“您……是在怪我没有合理安排工作吗?”
“不会。”许蔚明说,“只要你能完成任务,怎么安排时间是你的事情。就像我刚说的,不是公司要求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你愿意牺牲休息时间来工作,我当然不会有意见。”
陆景初没有从许蔚明的语气里听出责怪,放心了一些,“老实说,下班时刘煊来给我说过,让我不要这么被人使唤,没有意义还会觉得好欺负。”
按理说在职场上,他不应该和上司说这些,大概是觉得许蔚明平易近人,又或许那点儿微妙的亲和感,他把心里的话倒豆子一样说了个彻底。
“但我不觉得,我和刘煊不一样,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工作经验,被使唤是正常的而且也是应该的,我手里的活儿不足以支撑我忙到坐在位置上就走不开,帮点儿忙没什么,这也是一个我迅速熟知同事的机会。”
说到这,陆景初笑起来,灯光落进他圆润的眼中,细碎的光映进瞳孔,“我承认刘煊做的事情比我更多、质量更好,但我今天也了解到很多东西。”
许蔚明注视着眼前帅气又蓬勃的人,带着一份刚出校园的单纯又有自己的考量和小心思,他不傻,至少比在职场上淬炼多年的刘煊更懂得人情世故。
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刘煊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目的明确,野心勃勃;陆景初则是不急不躁,纵观大局,熟悉环境,将每个人了然于心。
陆景初见许蔚明瞧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忐忑,“总监,我说错话了吗?”
许蔚明正要开口, 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想说的话,也中断了办公室的安静。
他起身去拿办公桌上的工作机,路过陆景初身边时,抬手揉了一把陆景初的脑袋,“好好吃饭。”
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头发被揉乱。
陆景初莫名这份突兀的亲昵,不过没有多想,趁着许蔚明出去打电话时间三下五除二把饭吃饭。
等许蔚明回来时,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和垃圾,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吃完了?”许蔚明问,“不是让你慢点儿吃?”
“习惯了,改不了。”陆景初提着自己的垃圾准备出去,“谢谢总监的晚饭,我先出去继续工作了,饭钱多少?我转您。”
许蔚明径直走向电脑,“帮我的也收一下,我不吃了。”
陆景初诧异:“您就吃这么点儿?”
“我晚上都吃得少,”许蔚明不欲多说,继续忙着事儿,“你出去把门带一下,我要开个视频会议。”
陆景初不敢打扰他, 动作麻利地将东西收起来, 顺便帮他把桌子擦了一遍才离开。
吃饱后陆景初的效率明显提高,十五分钟结束了后面的工作,他将正整理好的东西放在老吴的工位上,收拾东西,打卡下班,做完这些后走到许蔚明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请进。”
陆景初打开门探头进去,“许总监,我工作结束了,先走啦,明天见。”
“外面还在下雨,”许蔚明也在收拾东西,“你有伞吗?怎么回去?”
“没有伞,我出去打车或者坐公交。”
许蔚明拉上公文包拉链,将电脑关机,告诉他一个无情的事实,“上次大雨,老吴在楼下打车等了一小时才有人接单。最近的公交站和地铁站也得走十分钟, 你没伞怎么走?”
陆景初看了一眼外面毫无变小迹象的雨势,开始发愁。
“你住哪儿?”许蔚明问。
“森海小区。”
“公海街那个?”
陆景初点头。
许蔚明走过来,把门完全拉开,关掉办公室的灯, “我回家要经过那条路,走吧,我送你。”
“啊?”陆景初受惊,“不……不行,您怎么可以送我?”
“为什么不行?”许蔚明说,“我送过老吴、送过张惠,也送过我秘书,顺路的事儿。外面那么大雨,你想在公司过夜?”
陆景初前一秒坚定拒绝的立场被许蔚明三言两语说服。
雨很大,这里又是市中心,距离闹市区就两条街,大学的时候他和同学去步行街玩儿赶上大雨,排了两百人才到他们,更别说现在手里还没雨伞。
而且许总监都说了他顺路送过别的同事,是不是说明,这没什么的吧?
陆景初坐进许蔚明的车时,仍有些惴惴不安。
上班第一天,还在实习期,上司亲自开车送他回家,还请吃饭。
“啊对了,晚饭多少钱?”陆景初问,“我转给您。”
“我忘了,一会儿看账单才知道。” 许蔚明无奈地笑了笑,“这么急着还钱?”
陆景初诚然说:“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下雨天堵车,车流缓慢拥挤, 瀑布一般的大雨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刮器不停地摆动也拯救不了模糊的画面。
车灯凝聚成壮观的灯带,比路灯更为闪亮。
车辆走走停停,这种时候要更为谨慎,一旦没跟上就容易造成追尾。
电台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许蔚明单手掌控方向盘,指尖轻敲,俊美温和的脸被璀璨的光衬出精致感。
“小陆。”许蔚明闲聊,“你今天多大?”
“二十二。”
“属蛇?”许蔚明了然,“我属老鼠,蛇和老鼠很合。”
陆景初也笑起来,“您信这个?可是蛇不是吃老鼠的吗?”
许蔚明意味深长,“正因为是天敌,所以才互相羁绊。”
陆景初不太信这些,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跟着点头。
“你不信?”许蔚明自然看出他的敷衍,示意他包上的钱币挂坠,“不信还在包上挂这些?”
“你说这个?”陆景初说,“这是我妈妈帮我在寺庙求来的,说什么流年顺利, 扭转财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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