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终于回他信息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很简洁。
-你找我有事?
单子淮抿住唇,搓了一下冻僵了的手,回道:
-聊聊单然的事。
-金华酒店十五楼天台,报我名字会有人引你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单子淮没有犹豫,立马转身打车。
金华酒店是N市历史悠久的老牌高档酒店,是片昂贵奢华的场所,单子淮只在外远远路过过。
毕业之后,单子淮和苏哲聿都与段书涵没有什么联系,只知道他在两年前退伍之后就一直在做生意,说好听点是做生意,说难听点是在道上混,手上似乎并不干净。
他按着段书涵短信上说的,一进门果然便有个服务生在一楼等他,问他是不是要找段先生的。
然后领着单子淮走过大厅,往后院绕,上了后部的电梯上到了十五楼的露天天台。
这本来是一片用来进行烛光晚餐的浪漫场所,布置精美,视线开阔,可以看到N市繁华的夜景,但是此时好像被破坏过一般,全是玻璃碎片和翻在一旁的桌子。
单子淮皱着眉头,绕开碎了一地的玻璃,看到了华灯之上,正背着自己的段书涵。
对方转头,冷冷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里怎么了?”单子淮顺口问。
“这个人欠了不少,还不出来了。”段书涵说道,把地上碍着他行动的玻璃杯轻轻一踹,玻璃清脆的滚动声惹耳:“让他吃点代价,就能还出来了。”
单子淮有些无言,更加感觉到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要在这里等还钱的人来,长话短说吧。”
对方西装革履,但袖子都挽起在小臂上,发型仍然是寸头的模样,神情也和当年一样,不耐烦的感觉。
虽然是同龄人,段书涵却看上去完全不是自己的年龄段,毕竟单子淮还是学生,对方早在最阴险的社会摸爬滚打了好些日子。
“单然说要回国找你?”
“是啊,她也和我说了。”段书涵手里夹着烟,眼睛微微眯起:“怎么了?我答应了。”
“你......”单子淮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要……”
“单子淮,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多了,她现在都有新的家人了。”段书涵凑到了单子淮身前,说道:“她乐意找谁玩,找谁住,甚至找谁睡,这都是她和她新家长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单子淮,他伸手,扯住了段书涵的衣领。
段书涵身后的几个人忽然动了一下,单子淮着才发现段书涵身后好几个人在不远处,一身黑,彻底融在夜色里。
单子淮眉头皱更紧了,但是没有松手。
段书涵和单子淮对视了一会,自嘲似的摇摇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有举动。
“老子有这么糟糕吗,过街老鼠呐?”
“单然还小。”单子淮咬牙道:“她才十六岁,你别和她多联系。”
“十六岁了,不是六岁。”段书涵把没抽几口的烟丢在了地上,用鞋尖轻碾了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领子还被单子淮扯着:“别来烦我,忙得很。”
段书涵做得生意和生活都不干净,段晖也在几年前和段书涵断干净了关系,说不想亲手把儿子送局里,只有赵霖和他偶尔有些联系。
“你自己这样子混是你自己的事。你别害了单然。”
“你自己管不好你家妹子,管我屁事?”段书涵反问道,单子淮牙不自觉地咬紧了。
“你把她轻轻松松扔国外去了,你还要她一举一动随你意,这不是扯淡吗?”段书涵接着说,似乎对于单子淮愤怒的表情很是满意,歪着头笑道:“你要上大学,要谈恋爱,怎么,不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别胡说。”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单子淮抿住了嘴,不知道如何回复。
单然去国外后,两人关系也不再如原先般亲切,单然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单子淮不在身边,只能无能为力地给予无助的安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和曾经不太一样了。
一年前,单然忽然和自己说她喜欢段书涵,表白了,段书涵没拒绝也没答应。
那时候单子淮便知道段书涵走了歪路,他自然不允许才十六岁的妹妹和这样的人有纠缠。
“你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二岁不到。”单子淮深深呼吸了一口,把段书涵攥得更紧了:“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没安好心。”
段书涵愣了一下,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下一瞬间,段书涵朝自己脸上挥了一拳。
脸部火辣辣得疼,鼻腔里一阵热流,单子淮看着自己的鼻血滴落到地上,衣服上也沾了星星点点的印记。
他也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盯着段书涵。
“你这话就恶心人了。”段书涵冷眼道:“我那时候只是看你和你妹子可怜,想帮你们一把,我对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可没兴趣。”
“我知道你们是都看不起我,你,还有我家那死老头子,那死老头子肯定早就后悔收留当初那个杀人犯的儿子了吧。”段书涵笑道,不屑得耸耸肩:“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道理他都不懂。”
“我不管你做什么事情,但是单然不该接触这种事情,她不能接触这种事情也不该接触你,你离她远一点。”
“是的,才十六岁。”段书涵笑了笑:“还是个好孩子。”
说完,他把地上的铁棍捡了起来,扔给了单子淮一包自己口袋里的面纸。
“马上估计要来人了,你快走吧。”他说着,又背对着单子淮,神情淡淡地往外看。
“你……”单子淮想再说几句,可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喧嚣,段书涵朝自己使了下眼色,让他快走。
单子淮只好止了话,原路离开。
到楼下的时候,果然好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单子淮也不明白都是些什么人。
段书涵到底在做什么,放贷?打手?催债?
单子淮心里有无数疑惑,但是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只要单然和这样子的人没有联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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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去的时候,宿舍门已经关了,单子淮从一楼窗户翻了进去,醉了的周锐睡得很安稳,此时单子淮鼻血还没有完全止住,他找了纸巾赛鼻子上,一边把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下来搁桌子上。
本来想等鼻血止住了再去洗漱睡觉,结果因为身体太累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冬天冷色调的阳光已经贯通了整个宿舍。
后面周锐的床铺上乱糟糟的,没有人,单子淮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本来就酸痛的腰现在更难受了,他艰难得调整坐姿,正巧扶腰起身时候,撞见周锐拿着外卖上楼。
“你这是怎么了啊。”
被周锐一说,单子淮这才注意到自己桌上用来擦鼻血的纸巾没有来得及收拾掉,沾着血的衣服也还大落落地摆在桌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深褐色。
“我......你......”周锐明显早上就在措辞了:“我不会喝醉了把你打了一顿吧?”
“不是你打的。”单子淮把桌面上的狼藉收拾了,语气轻轻的:“但你确实喝挺醉的。”
“昨天你怎么带我回去的啊,我都断片了,啊,你怎么被打了,谁打你的?”周锐一股脑的问题问了出来,单子淮懒得一一回答,只是接过周锐点的外卖,见里面是周锐买的早饭,两个烧卖一碗粥,还外卖了一瓶醒酒茶。
“烧卖太油了,你昨天吐过。”单子淮指了指塑料袋里的烧麦:“你喝粥吧,烧卖我吃。”
“我还吐了?我就说我早上起来胃疼,我还以为是饿的,我还干嘛了?”
单子淮还是没回答,准备给烧麦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收回了手再补了一句:“差点忘了,昨天你还弄碎了个玻璃杯,这钱就抵了啊。”
“啊?我昨天到底干啥了?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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