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方雨,我不能是方雨。”
陆与闻死死盯着床边的人,“为什么不能?那你是谁?”
“我不知道,别叫我。”说完整张脸完完全全埋在手臂上,身体肉眼可见地开始发抖,不断有痛苦的呻吟声传出。
陆与闻伸手触碰颤动的肩膀,他仍觉不可置信,他把不知为何抖得厉害的人拥进怀里,用尽全力抱着他。
“是你吗?你是方雨吗?别怕,别怕。”
实实在在的眼泪久违地掉落,陆与闻时哭时笑,任谁看了都会认同他疯了,他也觉得自己疯了,前所未有的直觉和预感攫住他的心脏——
怀里的人是方雨。
方雨第二天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昨晚睡得不怎么好,一整晚都在做乱七八糟的噩梦。
他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洗漱,客厅不见陆与闻,墙上挂钟指向七点,想必陆与闻跑步去了。
方雨把自己拾掇好出来,陆与闻已经回来,正在饭桌前摆放碗筷,饭桌上摆着好几个揭了盖的一次性饭盒。
陆与闻抬头瞥了他一眼,“醒了?过来吃早餐了。”
方雨唔了一声,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拽了拽皱巴巴的衣服下摆,他到饭桌前坐下,陆与闻递给他一双筷子,“喝粥还是喝麦片?”
方雨颇有些受宠若惊,他看了看陆与闻,小声答道:“喝粥。”
陆与闻打开微波炉,端出一碗粥放到他面前,“早餐店的粥凉了,我加热了,小心烫。”
方雨偷偷看陆与闻,只见陆与闻迅速用手指捏了捏耳朵,显然被烫到了。陆与闻拉开椅子坐下,揭开豆浆盖子,倒进一个杯子里。
这杯豆浆紧接着放到他手边,方雨问:“那你呢?”
陆与闻拿起一颗白煮蛋,在桌面滚了一遭,再一点一点剥壳,“吃你的,看你瘦的。”
方雨摸不透陆与闻的态度,不明白才一个晚上怎么就对他这么好,陆与闻随意问道:“你现在住哪?”
“公司给我租了个房子。”方雨观察陆与闻的脸色,所幸他没再说什么,只将剥好壳的鸡蛋放进他碗里。
陆与闻捣鼓了一下手机,倒扣在桌面,“回去之后忙什么?”
方雨舔了舔勺子,没把燚火文化要正式推他的事说出来,只捡着些来说:“在接触导演和制片人,可能会拍戏。”
“那行,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陆与闻拿起手机,嘴里咬着一根油条,手机戳了几下屏幕。
方雨好奇问:“你很忙吗?”
“唔,在玩游戏。”陆与闻的手机适时传出游戏的声音,方雨了然,陆与闻立即切回录音界面,将刚才的录音保存,音频文件发送给在鉴定中心工作的朋友。
朋友秒回告诉他要原始载体,手机录音要直接拿手机过来。陆与闻挑了挑眉,语音回道:“好,等我回去马上过去你那。”
方雨抬起头,有些局促地问:“要去哪?我会不会妨碍到你?”
陆与闻干笑几声,说道:“不着急,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要去办点要紧事。”
“不会影响到你就好。”方雨讷讷道。
陆与闻想起更要紧的事,他换上严肃的口吻,紧盯方雨的表情,“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打你?”
方雨敛了敛眸,沉默不语,就在陆与闻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方雨缓声道:“是继父,他坐在轮椅上很多年了,知道我要回国,他拿拐杖打我,我想着以后也不会回去,那就让他打我出出气。”
“凭什么打人?”陆与闻气愤不已,意识到方雨在看他,他敛起怒容,转问道:“你妈呢?”
方雨的眼神一下子变复杂,“前年去世了。”
陆与闻颇感意外,连忙道抱歉。
“没什么,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走了也是解脱。”方雨微微笑道,陆与闻换了个较为保险的话题,“这么多年你在美国都做什么?”
“照顾我妈,她需要有人陪护,护工换过好几个都不太行,所以我自己上了。”
陆与闻被方雨话语里的讯息打击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堵得慌。他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有多好,他问方雨会不会很累,方雨却说:“还好,习惯了还好,医生护士会帮我的忙。”
“日子还是过得很快的,你看,一转眼十多年了。”
陆与闻不接受他的粉饰太平,执拗地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你呢?你过得好吗?”方雨反问。
陆与闻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从哪里说起,自认识方雨的那一年,到现在,几千多个日子,占据他生命的一半。
他不会说这几千多个日子不好,尽管确实很难熬。
这是他自己选的,他心甘情愿。
回去的路上,陆与闻放了那首后来,他轻轻地哼,副驾上的方雨听得很认真。方雨听歌的表情和那年的他很像,同样恍惚,也同样陷入怀念。
第75章 敢质疑老公?
陆与闻把车停在方雨住的公寓楼下,一首歌放到尾声,他关了音响,问身旁的人:“后天我会开一场纪念会,你有兴趣来吗?”
方雨怔了一下,“是你微博说的纪念会?”
“你还关注我微博了,”陆与闻惊讶,他替方雨解开安全带,勾勾嘴角道,“是那个没错,你的地址我知道了,回头我叫人送张票过来,当然你不用凭票进场,你去后台找我就行。”
方雨坐着没动,他扭头看陆与闻,“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陆与闻瞟了他一眼,说:“你的话,可以。”
“为什么我可以?”方雨明显不解。
陆与闻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道:“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方雨下了车,下车时的表情不太好看,走到公寓大门只短短几步路,他频频回头。
陆与闻透过后视镜看方雨,那可怜见的模样他看在眼里,有种冲动立刻出去抱他。可最终他坐在车里,近乎冷酷地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人,心里有个声音逐渐清晰——
在你做回方雨之前,我不会抱你的。
陆与闻不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但这次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异常强烈,已经到了盖过理智的地步。
他去了朋友工作的鉴定中心,提交录音用的手机,朋友问他这是检材还是样本,并给他科普一遍这俩的区别。
他心不在焉,又问出上回那个问题:“电影里的音频能不能用作检测,跟我手机里的录音相比对,我想知道他俩是不是同一个人。”
朋友没脾气了,告诉他两份音频材料最好保持语音环境和录制设备的相同、相近,且最好有相同的语句供检测。
陆与闻头疼,朋友幸灾乐祸,问他是不是惹风流债遭到电话恐吓了,所以才要拿电影音频当检测材料。
他懒得解释,只说会再想办法,尽量提交两份录制环境、设备甚至语句都相同的音频。
离开鉴定中心,王总儿子打来约吃饭,陆与闻没拒绝。前阵子他推了几个饭局,一来事情太多太忙,二来太过频繁出入饭局,落在某些人眼里必定很不寻常,因此他有意停了一段时间。
现在也该露面了,陆与闻瞄了眼微信,王总儿子拉了个群,群里发了今晚的定位。看到是娱乐会所,陆与闻嫌恶地皱皱眉头,打方向盘的手愈益烦躁。
这是他不喜欢饭局的原因之一,起初都奔着谈事情,可一来二去约的多了,就会有人动歪心思,自作聪明地安排吃饭外的娱乐活动。
这些活动最后总免不了往下三滥发展,好好的商务饭局又变得声色犬马。
陆与闻啧了一声,以往每当这些时候,他会把他有爱人这一说辞搬出来,在座的大抵都听说过他的那些事,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同情。
他会在面上客套地笑,心里却不爽道,看我干嘛?我有老婆,他很爱我,你有吗?
晚上陆与闻按时赴约,好在后来王总儿子说这家娱乐会所是熟人新开的,他们过来撑撑场面,主要是聊项目,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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