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半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来找邵云重,“你想喝点吗?”
邵云重点了点头,“好,反正是下班时间。”
两人就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落地窗,看着那个人,默默喝酒,谁也没有说话。
大概九点了。
“你走吧。”邵云重说。
殷胜天站起来,把两个杯子洗了,临走前说:“他每天这么熬,怎么受得住。”
利臻肯定有事,大概是一个大麻烦。邵云重心里这么想着,眉头皱起来。
……
裴雪意坐在满是账本的办公室里。
他查利臻的账目以及与其他公司的交易来往相关资料,已经两个月了,不过都是私底下进行。
因为利臻有一笔巨大的亏空,并且这笔亏空十分可疑。
他查了那么多资料和账目,找不到这笔亏空的原因。如果这个原因被人从账面上掩饰或者抹去了,那么大概率是因为这笔钱亏在了不能示人的用途。
在调查这个巨大亏空的时候,他还发现,有一笔资金分散成多个不等数额,分别通过不同的渠道,流入了海外一家公司。
但这其中的运作太过复杂,他理不出来一个清晰的脉络,偏偏这件事他还不能找任何人帮忙。
裴雪意坐在办公桌前,全身又冒出冷汗,心脏哆嗦着狂跳,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他闭上眼睛,尽量维持情绪稳定,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呼吸的节奏,但是没有用。
药在办公桌抽屉里,他打开抽屉,把药瓶抓出来,想要拧开药瓶,双手却一直打颤,最后在瓶盖被拧开的瞬间,右手猛地一抖,药瓶啪一声掉在地上,药片洒了一地。
裴雪意几乎是从椅子上滑下来的,手还在发抖,他倒在地上,抓了两颗药塞进嘴里。然后剧烈喘息着,把身体放平,彻底躺倒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就像是被埋进一个雪白的坟墓。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会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雪意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觉,又好像没有,那种痛苦的感觉已经过去,只是全身都湿透了。
他缓过来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关掉办公室的灯,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此时已是凌晨,利臻大楼的灯终于全部熄灭。
邵云重也乘电梯下楼,把车开出来,在裴雪意的车必经出口等着。
那台熟悉的车缓缓开出来。
邵云重本想远远看他一眼就离开,但他发现今天是裴雪意自己开车,而裴雪意的状态看上去异常疲惫。
邵云重想都没想就下车了,一手按在车头上,逼停了裴雪意的车。
车子停下来,裴雪意降下来车窗。
邵云重一手按着车窗,防止裴雪意突然升窗,一边看着他的脸。
裴雪意头发都是湿的,脸色很苍白,眼底发乌。他一直很白,但不是这种白,他现在这种面无人色的白,是很病态的。
邵云重说:“你下车,你现在不能开车。”
裴雪意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启动汽车。
邵云重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幅你想过去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的样子。
裴雪意突然火了,工作的疲惫和力不从心,都让他心情十分烦躁,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撞你吗?”
“那你就撞!撞死我!”邵云重看着他,“我死了你就好受了是不是?你有本事就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再管你!”
他们两个隔着升到一半的车窗对视。
邵云重一步不让,“打开车门!打开!”
裴雪意无动于衷。
邵云重拿出了手机,“你现在不能开车,你不让我送你,我现在就给斓姨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裴雪意皱眉道:“别打!”
斓姨这个时间一定睡了,邵云重这么说,就是威胁他,可他真的在意。
裴雪意解了车锁。
邵云重把他赶到副驾驶,开车送他回家。
大概是因为吃的那个药里有助眠成分,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
邵云重抱他上楼,用他的卡开了门。
斓姨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在等着裴雪意回家,但是太晚了,她就在这里睡着了。
邵云重把裴雪意送到主卧,又去客厅里给斓姨盖了一条毯子。
他早就觉得这样不行 斓姨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做点轻快的小事还行,做个饭也行,但是真的没办法那么细致的照顾裴雪意了。
裴雪意以前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吃的东西有厨房专人管着,记着他的饮食喜好、各种忌口。穿的衣服有女佣专门打理衣帽间,出行有自己的专属司机,就连他吃的中药都有人专门负责煎。
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邵云重在床边看着即便睡着了依然满脸倦容的人,他瘦了,仅仅是几天而已。
他想捏捏他的脸,又怕把他吵醒,所以手顿在半空中,半响又收回来,只是用眼睛描摹他的面容。
世界上最咫尺天涯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
裴雪意睡觉的时候,喜欢将一只手伸出来,放在头侧,以前还喜欢两只手这样放着,就像是小婴儿的睡姿。
邵云重握住他消瘦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回被子底下。
这一夜邵云重没有走。
裴雪意睡前在办公室里吃了那个药,因此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最后也是在混乱中醒来,伸手一抓,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一个温热的身体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人,邵云重正睡着,还未醒来。
裴雪意有一瞬间的迷茫,继而想起昨晚的事,顿时额角青筋暴起。因为刚起来,他有点眩晕,缓了一下,一把揪住邵云重的衣领,“邵云重!你给我滚出去!”
邵云重醒了,像是无事发生,“昨晚睡得好吗?”
裴雪意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指着卧室门口说:“你滚!滚!”
他面色都因为愤怒呈现出一片薄红。
这个人向来情绪都是很浅淡的,很少有剧烈起伏的时候,更遑论如此气愤,还将愤怒写在脸上。
邵云重不想大清早的惹他,连忙捞起来衣服,“好,我走,你别生气。”
裴雪意抄起来床头柜的花瓶砸他,“你走啊!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听到没有!”
“还有,别再做那些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这声响巨大,斓姨在客厅惊醒了,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啊?阿季……”
斓姨看到邵云重,愣住了,一下子有点懵,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邵云重的额头被花瓶砸到了,流血了。
斓姨连忙问:“头怎么破了?你没事吧?”
邵云重摇了摇头,“没事。”
他擦了擦额头的血,说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
邵云重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一路引来很多人看,员工们私底下也议论。
大家让殷助理去探探情况。
殷胜天拿了邵云重最贵的咖啡,顺便给自己也弄了一杯,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
邵云重坐在办公桌前,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就连贴身的衬衫都没换,一手扶着额头,低垂着脑袋,很是不爽的样子。
这是昨晚没回家?殷胜天把咖啡放下,“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邵云重哪里肯承认,“摔了一跤,磕破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昨晚趁着裴雪意睡着了,他爬裴雪意的床,今天早晨被人一花瓶砸脑袋上,还顺带给个开门红。
殷胜天问:“今天中午还帮他订餐吗?”
“订。”邵云重脱口而出,说完又想起来裴雪意中午的话。
别再做无聊的事,别再让我更讨厌你。
殷胜天正要记下这一条订餐的安排。
邵云重突然说:“别订了。”
这么多年来,邵云重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小心翼翼揣摩别人心思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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