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好脾气地没有再问,只是下一刻薛宝添就高高扬起了颈项,咬着牙骂:“张弛你他妈报复我!”
半个小时后,一个手猛然按在车窗上,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了一个带着温度的手印。
另一只大手覆了上来,低沉微乱的气息中,听到有人问:“在楼梯上你那句是怎么说的?”
“张弛你他妈…呃!”
“爱你,我说我他妈爱你行了吧!”
“再说一次。”
“张弛,老子爱你爱得想你去死!”
第24章 那我得住这儿
“张弛,你他妈再来信不信我弄死你?”
“嗯,我信。”站在床边的男人语气温和,伸手从凌乱的被子中挖出薛宝添,拢在怀里送上一杯水,“喝点水润润喉咙,声音都哑了。”
“滚你妈的蛋,张弛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就是欠骂。”
“嗯,喝点水。”
几口温水入喉,薛宝添像枯草得了几滴露水,酸软的身体又生出了一点力气。为了泄愤,他顾不上娘们不娘们,偏头一口叼住了张弛胸肌上的皮肉,双齿一落,咬得瓷实。
张弛的肌肉抖了一下,揽在薛宝添腰上的手落在他的后颈上揉了揉,挺了一会儿,实在疼得厉害,才滑到男人的颌角,轻轻一捏,便让紧咬的牙齿脱了力。
刚生出的那点力气恰巧也用尽了,薛宝添倒在张弛怀里啐了一口,嫌弃:“一股叽吧味儿。”
张弛随他骂,伸手扭亮了床头的夜灯,温柔的光线在黑暗里辟出一处暖黄,笼罩在两人身上,刚刚好。
“二百块,我饿了,你家有吃的吗?”
低沉的声音入耳,薛宝添扬起不可置信的表情:“张弛我他妈真羡慕你的脸皮,保养得真够瓷实的。说好了的最后一次,咱俩在车上已经两清了,你他妈说要送我回家,我身上乏,就随你了,又说要看一眼猫崽子,我也由着你看了,没想到……”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只套子,恼道,“张弛,你嘴里的话都是豆腐渣工程吧?没一句能立得住的!”
薛宝添在张弛那张毫无惭愧的脸上拍了拍:“现在又要吃饭?草我草累了?那你躺下,让薛爷来,你就不他妈饿了!”
张弛握住那只手,无奈地笑着吻人,却让薛宝添一推:“滚开,我要洗澡。”他从床上起身,酸软的双腿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张弛去扶,却收到锋利地回视,“我洗澡出来,希望看到你已经滚了。”
温热的洗澡水消解了些许肌肉中的酸楚,却蒸得人身体愈发绵软,推开浴室的门,凌乱的大床已经被收拾得干净平整,铺陈在室内的一团暖光里已经没有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没骨头似的走到床边,薛宝添一头扎入软絮,张弛折腾人不予余力,爆发力和持久力十分惊人,糟糕的床品又与他平日温吞绵软的性子不同,若不是偶尔被他温柔地吻着,薛宝添一度感觉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像刚刚倒地的那个人,被他狠厉地断了几根肋骨。
年轻总是一身蛮力。
薛宝添回想了一下自己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好像方方面面都不及张弛,他草了一声,骂道:“牲口。”
吱呀,一声门响。
肚子里正琢磨词儿泄愤的薛宝添惊讶地看向门口,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不大的门缝中露出张弛那张欠抽的脸。
“二百块,我煮了面条,你吃吗?”
薛宝添对天发誓,要不是自己没体力,张弛肯定猝于今晚。
小猫崽子在张弛脚边蹭来蹭去,一副贱特特的模样,薛宝添没眼看,无奈地屈起一臂盖上了眼睛:“张弛,我认识你,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惩罚。”
随着耳边落碗的轻响,面香味儿缭绕而来。薛宝添指节微动,喉结缓缓深吞。
“你的厨房只有面条和鸡蛋,我下了碗素面,吃一点?”
这处是薛宝添的公寓,他一周住在这里五天,周末回老宅宿两晚,这是薛坤定的规矩。公寓不怎么起火,薛宝添日落之后的生命,一般都是浪费在各种会馆、酒吧,公寓中只有他姐姐偶尔带来的速食,到底有些什么他也说不上。
薛宝添正餐没怎么吃,又被张弛折腾了半晚,早已腹中空空。这种压着怒意的饥肠辘辘似曾相识,薛宝添忍着膈应,从脑子中翻出那段称得上耻辱的记忆。
他拿开手臂,目露讽刺:“又是这招?强迫别人后煮一碗面来讨好?”
张弛一怔,随即想起两个人第一次做嗳后,自己也曾煮了一锅面条。
他将“那次也饿了”的话咽回肚子,笑着说:“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煮一碗面讨好你,薛爷好歹吃点。”
薛宝添瞧了他半天,才起身坐到露台中的椅子上,张弛挺有眼力见儿的将面端了过去,筷子塞入薛宝添手里,姿态放得很低。
薛宝添勉为其难接过筷子,蹙着眉吃了几口,见猫崽子又来黏他,冷着脸骂:“和救你出来的人一样,没什么气节。”
骂过,抽了一张纸巾铺在地上,挑了两根面条给它,顺手撸了一把不算顺滑的毛皮,眼中隐隐有了笑意。
一碗热面入腹,薛宝添的怒意散了大半,他接过张弛递来的柠檬水清口,清甜的味道萦绕在唇齿间时,剩下的那点恼意也所剩无几了。
张弛洗了碗,又拿了衣服披在薛宝添肩头,双手拉着衣襟紧了紧,顺势半蹲在男人的面前。
细碎的头发遮掩着前额,一双眼睛深邃清澈,带着茧子的手指抓住薛宝添的腕子,张弛眉宇间透出温和之气,低声哄着:“是我上头了,没控制住自己,薛爷消消气,别和我一般见识。”
薛宝添破开他的手,摸了支烟夹在指间,懒散地讥讽:“你这和家暴完道歉有他妈什么区别张弛?”
张弛微微一怔,随后勾起的唇角里藏了点落寞:“你说是最后一次,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就起了贪心。”
点烟的动作一顿,薛宝添看着张弛没说话,半晌后他垂眸点燃了烟丝,深吸一口,待整个人被尼古丁麻醉得舒坦了,才将烟雾吐到张弛脸上:“爱上你薛爷了?”
烟雾慢慢散去,张弛被甩开的手,改路去揉薛宝添腰间的软肉,那处应是不舒服,他见薛宝添自己捶过几下。
边揉边回复:“爱上倒也不至于,我喜欢安静温柔一点的。”
酸胀的肌肉被温热的大掌缓缓地揉搓,薛宝添受用地点点头:“你没昏了头就好,我他妈纯直男,一着不慎被你拉下水湿了鞋,爷可是要上岸的。”
他微微沉身看着张弛:“又香又软的女人不好吗?抱男人有什么意思?要不哥帮你掰掰,咱俩一起上岸?”
肉皮子一痛,薛宝添立目:“不上岸就不上岸,你他妈捏我干什么?”
踹开身前的张弛,薛宝添站起身走到露台前,手臂撑在围栏上,神情惫懒地看向已泛微白的天色,声音淡淡的:“天快亮了。”
吐了一口烟,凌晨时分的烟雾似乎都透着困乏,散得很慢,薛宝添在缭绕的烟雾中轻声:“你滚吧。”
“天亮就滚。”张弛靠在了他的旁边,沉默地远眺了会儿暗淡的天色,又偏头看他,“二百块,给我抽口烟。”
薛宝添挑眉,将烟从口中摘了:“以前没抽过?”
“没有,没钱买。”张弛探身过去,却见近在眼前的香烟被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远。
“没抽过烟,你刚刚在会馆装什么逼?”薛宝添还记得张弛将香烟咬在齿间时神情中的淡漠披靡,无端让那时的他畏惧了三分。
“嗯,就是在装。”
“吓唬我?”
“算是吧,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动作有气势。”
“你妈的!”
“二百块,”张弛腻了上来,粗粝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我要走了,咱别闹了好吗?”
薛宝添忽然感觉有气没地儿撒,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没被刺破却逐渐缩小的气球,同样是瘪了,却连个响儿都没听到,挺窝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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