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澄摇摇头放下手机,周天霖就是个大型熊孩子。
吃完晚饭大家各回各房间,一夜好眠。
大约白天解锁的记忆足够,良澄晚上并没有被梦境纠缠,而且一整天没有遇到池瞻,让他心情舒畅,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下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其他人也都精神不错,尤其齐景詹,明显比昨天精神了不少。
“今天怎么安排?”齐景詹投来目光。
良澄福至心灵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说:“我和齐哥出去逛逛,你们在酒店待着,想在附近走走也行。”
小肖明白这是不想让他们跟着,二人世界嘛,他明白,笑着说:“我看旁边有个网吧,正好手痒去玩玩游戏。”
小张和小王也跟着附和。
吃完早饭,良澄就和齐景詹一起出了酒店。
“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吧。”他说。
他养父母其实并不是渡河镇本地人,而是离渡河镇比较偏远的山村,他们先在老家结婚,然后一起结伴出去打工,直奔省城海城。
养父进了厂子,养母则当起了小保姆,夫妻两也算勤劳吃苦,慢慢攒下了一些钱。
他们先生了陈优,送回老家让父母养着,然后在四年后要了二胎,为了避免被罚款,养母求了当时的雇主,帮忙让她留下来在海城的医院生产。
也正因此,阴差阳错他和程嘉煦被调换了命运。
养母出月子后,养父觉得为了儿子不能一直打工,便带着这些年攒的钱来到渡河镇,开了间小餐馆。
他们租的是两层,一楼餐馆二楼住人。
良澄抬头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店铺,目光一恍,记忆蜂拥而至,挤得他头疼欲裂。
“走。”齐景詹见状将他拉走,正好旁边不远有间奶茶店,进去随便点了两杯坐下。
“过来。”齐景詹示意他转过去,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他手法娴熟,良澄很快得到了安抚。
“厉害了。”他扭头,“你连这都会,这手艺可以去开店了。”
齐景詹收回手,观察他的脸色。
“没事,只是记忆一下子冒出来太多。”良澄挺挺胸膛,又原地复活精神奕奕。
齐景詹看着他。
怎么了?良澄目光询问。
“陈……良?”
迟疑的女声响起。
良澄抬头,是来送奶茶的女店员,圆圆脸十分可爱,扎着圆滚滚的丸子头,和记忆里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对上了号。
“媛媛?”
“真的是你!”媛媛惊喜又兴奋,“我都不敢认你了,看了好半天,害怕认错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
话音戛然,忐忑不安:“对不起,我就是太高兴……”
良澄摇摇头:“没什么,我带朋友回来转转。”
顺势给两人做介绍:“我朋友齐哥,赵媛媛,我小时候一条街上长大的朋友。”
调皮捣蛋的不止男孩,女孩也有,赵媛媛就是,跟着他们一起玩一起闹,她长得可爱又不哭闹,大家都愿意带着她,当初他走的时候,赵媛媛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来送他。
时隔七年再相见,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趁着店里客人不多,良澄和赵媛媛聊了聊,原来这间奶茶店就是她开的,她今年大学毕业没留在大城市,选择回来自己干。
“我梦想就是开个奶茶店,每天有喝不完的奶茶。”她笑起来显得更可爱,“离家又近,每天我妈给我送饭,日子美滋滋。”
她迟疑了下,问:“你呢,你过得好不好?”
“好。”良澄毫不犹豫,“去有钱人家当少爷,怎么可能不好。”
赵媛媛就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和周勇他们还一直念叨你,担心你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欺负……”嘿嘿一笑,“也是,电视剧都是假的。”
有钱人家应该更看重血缘才对。
良澄笑笑,问起当年他走以后发生的事。
赵媛媛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说给他听:“你爸、呃,叔叔阿姨出事吓了我们一跳,后来你爷爷、不是,陈优她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过来,住进了你家,本来你家的店租给了别人,他们闹着要要回来……”
良澄不意外。
其实十岁之前他过得还算不错。
养父母重男轻女,拼着超生都要生一个儿子,如果二胎不是,很有可能继续一直生,直到有儿子为止,姐姐陈优一直到高中才托关系上了户口。
虽说两人一个整天忙着打麻将,一个忙着看店,并没有悉心管教孩子的意识,但吃穿上没有少过他。
直到十岁那年学校体检,陈优拿着他的体检报告,指着血型那一栏跟养父母科普,O型血和A型血的父母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
第三十五章 高兴
良澄养父在小山村长大,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植在了骨子里,陈优的科普对他而言是致命打击,他倒是没有想到孩子会抱错,而是怀疑起了养母,觉得她果然跟雇佣她的那家男主人不清不楚,小保姆在那个时代多少带着些别样的含义。
偏偏养母竟然没有极力否认,野种这个词一下子扣在了良澄头上。
养父为了面子选择忍下这口气,同时决定和养母再要一个亲生儿子,他们结婚的时候年纪小,真相戳穿时也才三十来岁,还来得及。
但他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件事就闹得人尽皆知……
赵媛媛:“……他们用你爸、你养父母的赔偿款把铺子买下了,当时房东不想卖,他们跑到人家家里哭着闹着非要人家卖,睡在人家门口不走,房东没办法卖了,一大家都搬过来了,我早上还看到陈优二叔二婶从这过去……”她警惕的朝玻璃窗外看了一眼,紧张问,“你刚刚去店里了吗?有没有被他们看到?”
良澄指指头上的帽子:“放心,没有。”
赵媛媛就松了口气:“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你不知道,你刚走那两年,他们见人就说你坏话,骂的可难听了,比那年——就是你被泼开水那年还难听……”
“泼开水?”齐景詹皱眉。
赵媛媛看向良澄,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什么。”良澄不在意,“我十岁那年家里发现血型不对,闹得两家长辈都知道了,两家一起来讨公道,当时比较混乱,不小心把店门口火炉上的一锅开水泼了出去,我才不傻,嗖溜就爬上了树,半滴都没泼到,气死他们。”
他笑嘻嘻,为自己的机灵得意。
齐景詹眉头并没有散开,反倒拧得更紧了。
“真没事。”良澄笑得毫无芥蒂,“我小时候皮实着呢,不信你问她,我们这条街上哪个小孩没被收拾过,皮带鞋底家常便饭。”
这是实话,那个年代小镇上的父母哪懂什么教育学,孩子挨打再正常不过,尤其他们这帮不干好事的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什么熊事都干得出来。
养父没少撵着他去跟人家赔情说不是,一般这种情况必须当着苦主的面踹他,基本上踹个两三脚苦主就会说算了,大概是他心大,真没觉得有什么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
赵媛媛也笑了起来,回忆起她小时候被父母男女混合竹笋炒肉的情形。
说起小时候,两人话匣子瞬间打开,隔了七年的陌生渐渐消散。
赵媛媛给他一一说起曾经的小伙伴,谁谁辍学了,谁谁结婚了,谁谁考上了大学,谁谁去京城打工了,也有去海城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有寥寥几个留在了家乡,剩下的全去了大城市打拼。
良澄心情唏嘘,尤其他刚刚找回记忆,对世事迁移的感受更深。
“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赵媛媛也很是感慨。
良澄有点歉疚,其实只要他愿意是可以重新联系上的,可是那个时候他一方面因为养父母的死害怕回来,另一方面在跟赵梅心赌气,既然都说他冷血不知道感恩,他干脆坐实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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