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河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无语地撇开脸,笑得嘴角抽搐:“你脸红个屁啊。”
后来,许僭越真的用AA-12爆了父亲的头。他那头金发被鲜血染红,再也看不出稻田的颜色。
这个世界现有的权力结构和秩序在许僭越看来并不合理,蠢人也太多。
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没有价值。
可在那个时刻,许僭越觉得庄清河是和他同频的。
而在那个因为宋明山而险些丧命的夜晚,他又发现了庄清河另一个让他震惊的秘密,这让他对庄清河产生了更深的羁绊,和不死不休的执念。
那种感觉就是52赫兹的鲸终于找到了同伴,可是给予他回应的那个频率并不在深海,所以他要把庄清河拉到他的这一片海域来。
许僭越回忆完,转头看向庄清河低垂着沉睡的侧脸,他睫毛轻颤,睡梦中都充满防备。
看一会儿,他抬手把庄清河的头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庄清河果然醒了,他睁开眼警觉地看着许僭越,满眼的戒备,一个瞬间之后,似乎是意识到现下的情况,那戒备便被滚滚而来的睡意淹没。
他没说什么,蹙眉靠着许僭越的肩膀,再次睡了过去。
清风拂过山岗,月光流过疲惫的睡脸。
许僭越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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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针
宋明山被送到医院抢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下的诊断是植物人。
警方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对庄清河的通缉令,全国范围通缉。
同一时间,商珉弦也住进了疗养院,他手臂骨裂,还有点脑震荡,主治医生让他多住几天观察。
商珉弦醒了之后,打听到了宋明山的病情,知道庄清河现在一定被通缉了。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赵言卿打来的电话。
接通电话之后,商珉弦无视赵言卿的问候,直接问:“我想找一个人,没办法用正规渠道,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赵言卿:“找人?还得偷摸着找?那你该找庄清河帮忙啊,他门路多。”
商珉弦:“我要找的就是他。”
“......”赵言卿沉默了两秒:“庄清河怎么了?”
商珉弦跟他说了之后,赵言卿又沉默了。
商珉弦催促:“你有没有主意?”
“嗯......这事儿你先别跟孟书灯说。”赵言卿想了想,回答:“问下司澜沧。”
赵言卿想到司澜沧也是有原因的,两年前发生过一件事,司澜沧旗下的一个女艺人去国外参加活动时被人绑架,几天后被挂在暗网上拍卖。
最后还是司澜沧花了大价钱,把人拍下救了回来。
跟司澜沧通话后,商珉弦大概对暗网有了点了解。
暗网因隐秘特性,经常被运用于各种犯罪行为,进行各种不法交易。可交易的内容包括不仅限于枪支毒品,人口和器官的买卖等。
还会有人在上面发布悬赏,进行暗杀和绑架等行为。
悬赏找人自然也可以。
商珉弦准备在上面发悬赏找庄清河,并且注明,必须要活的,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庄清河。
钱他有的是。
南州已经入冬了,还没有下雪,气温却一夜之间骤降下来。
商珉弦像只无头苍蝇,又乱又努力。
疗养院的楼顶有一个阳光房,里面布置了很多绿植,温度适宜,还可以晒太阳。
午后,商珉弦在阳光房坐着,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还想到,人被通缉以后国内是不能待了,还得再买个小岛放庄清河。
这时,阳光房外突然传来两个人略带争执的对话。
其中一人说:“没事,我就抽根烟。”
旁边人又说了什么,那人回答:“我都包成这样了,谁能认出来?这又没人。”
旁边人就没再坚持,似乎是离开了。
商珉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转头,然后对上身后坐在轮椅上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
男人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出体魄高大。他看到商珉弦后,身形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准备转动轮椅离开。
“宋局长。”商珉弦出声叫住他。
木乃伊顿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后,操控着把轮椅转了过来,面对着商珉弦。
他整张脸都被纱布覆盖,只留下那双鹰般的眼睛。
商珉弦:“你不是成植物人了吗?”
“嗯......”宋明山四处看了看,回避的意思十分明显,说:“对,我成植物人了,出来进行下光合作用。”
商珉弦:“......”
宋明山那天提前穿了防弹衣,押运车的防弹玻璃也减缓了一部分子弹的冲击力。庄清河开枪的时候又故意偏了一点点,他的肋骨被震得骨裂,却不足以致命。
他没有成植物人,但伤得也确实不轻,胳膊打了石膏,腿上也夹了固定板,整颗头更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商珉弦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明山坐在轮椅上,在阳光房的明透日光中看着商珉弦。
上头给他安排到这家高级疗养院接受治疗,一是确实重视他的伤情,二是因为这里人少私密性好,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商珉弦。
这样离谱的巧合带来的变数,让宋明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时间回溯到几天前的审讯室。
在陈明出去买汉堡的半个小时里,庄清河和宋明山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对话。
庄清河告诉了宋明山自己和陈明在洗手间发生的事,以及许僭越的整个劫狱计划。
宋明山看着庄清河,审讯室如此沉闷。他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怎么证明,你现在不是在拿许僭越当幌子骗我,好给你们劫狱的事行方便。”
庄清河听了这话还是很平静,他似乎很轻易地接受了来自宋明山的不信任,或者说他早已预见这个结果了。
他只是不急不躁地问:“我现在坐在这里,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宋明山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蹙眉道:“你坐在这里是因为庄杉的揭发。”
庄清河扯了扯嘴角:“那你以为,举报庄杉的那些资料和证据又是谁寄给你的呢?”
宋明山一怔,仿佛一条蛇顺着脊骨爬了上来,吸走他的脑髓。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在庄清河的局里了。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这种沉默的意味很深,像是无声角力,也是拉扯。
两人都是善于利用沉默,再顺势掌控气场的人。
然而此时庄清河收敛自己的张力,把灵魂的外衣剥得精光,几乎袒露出一切给宋明山瞧。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庄清河想要获得信任,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
在庄清河这里,信任丧失了原本的含义,他获取的信任不是因为他在对方眼里是诚实正直,可信赖的。
那更像是一种交易所得,他先付出代价,告诉对方,我已经这样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可以相信我了。
在宋明山这里如此,在许僭越那里还是如此。
他非要让自己陷入绝境,看起来别无选择了,没有退路了,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了,然后才能获取信任。
“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宋明山审视地看着庄清河,他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问:“你还想当救世主?”
庄清河闻言恍惚了一下,他怔怔地看着宋明山,仿佛被人提醒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
“不,杀一人救百人,救世主不会干这种事。”
庄清河轻声说:“他说过的。”
“那是为什么?”宋明山问他。
庄清河沉默了片刻,他可以说的理由有那么多,可他最终只选了一个“最庄清河”的回答:“报仇啊。”
“我还有一个傻弟弟,小昆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还有......”
他顿了顿,接着继续说:“我要去排雷啊。”
许僭越的存在,是庄清河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潜在的命运爆雷,不知道下一次爆炸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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