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汐像只小猫任他抚去:“我以为……你把我喊到这里,是寻我开心。”
“傻不傻。我为什么要寻你开心。”
沈朝汐一拥扑住他:“因为我是骗子。”
你不是吗。迟暮里搂住他潮湿的白色毛毡大衣:“骗不到我,所以不算。”
“迟先生,这位就是你爱人?”民警问。
沈朝汐扬起他那张潮湿时尤为惊心动魄的脸:“嗯。我是。”
迟暮里听见两个年轻的警官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良久:“难怪你爱人...这么爱你。”
“也难怪...”几乎同时看向屋外怔痴淋雨的余程。
至此,报案人成了欺诈犯,且无可狡辩。
“你...你是余程高中同学?”林页才缓过神。愕然看着沈朝汐后脑的淡色小圆髻,以及说话时若隐若现的梨涡。
沈朝汐偏头看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omega,笑意无辜:“余程是谁。”
“我高中舍友。”迟暮里想自己是不是第二次提醒他了。
“哦。是他啊。”沈朝汐眼珠转了一圈,梨涡明艳,字句冰凉,“他怎么了?”
迟暮里轻轻撩去他额上湿发:“他造谣我们分开,造谣你被人包养...”
沈朝汐歪了歪头:“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因为…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吗。”
迟暮里托住他腰:“是呢。”
“无所谓。反正...”沈朝汐踮起脚尖,鼻尖抵上鼻尖:“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演得太真,他们都入戏太深。
迟暮里几乎就要信了。直到两个民警看不下去:“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回家腻歪去行吗,都看着呢。”
他轻轻放开沈朝汐。回家?他和沈的家早就死于拆迁,装进棺材,送进焚化炉烧成灰了。
民警很关心林页:“林先生,我建议你和你丈夫好好聊聊...”有些事实昭然若揭,甚至无需说破。
脸庞一阵青白,一阵刺红,林页不是傻子,甩头冲出门去,正逢上余程失魂落魄走进屋。
“啪——!!”扬起一巴掌甩在仍在发呆的余程脸上,“你他妈拿我当什么?!”冲进滂沱大雨。
“你老婆跑了!还不快追!”民警吼。
余程呆呆看着林页的背影,脖子却带着他转向沈朝汐,竟两步冲到跟前,抓住沈朝汐双肩使劲摇晃:“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沈朝汐!沈朝汐谁都不爱,他不属于任何谁——”
“我是暮暮的。”沈朝汐说。
他才该捧上影帝的丰碑。迟暮里扯开余程手臂:“你别碰他。”
余程指着他脸:“你他妈从哪找来的假货?!”又去扒沈朝汐外衣要看他后颈腺体:“你不可能是沈朝汐!!”
“啊...!别碰我...痛!”沈朝汐失声。
两个民警看不下去,拍案而起:“喂,余先生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上来扯开余程:“你先和我们去后面冷静冷静。迟先生你们两位可以先走了。”
可想而知,今天这场情感纠纷会成为滨湾区派出所民警未来一周茶余饭后的谈资。
迟暮里冒雨拾起透明伞,倒出雨水,竟有一种即将踏出片场的虚脱感。余程终于输得彻彻底底,可他也不觉得自己赢。
迟暮里你看林页,像不像五年前的你,一条被屠夫精心驯服,仔细圈养,直到按上案板才恍然大悟的狗。你求爱,可你爱的另有所求。
沈朝汐钻进伞下,挽住他胳膊:“回家吧。”
迟暮里偏头看他水雾朦胧的眼,似笑非笑:“天昱华邸?”
沈朝汐睫尖一颤,悄悄然松了手指的力度。
他穿帮了。迟暮里笑了,揽住他肩膀,整个人护在怀里,淋不了一点雨:“先走。”
沈朝汐你现在的演技,烂得和周汀一个水平。
挽着走出派出所大约百米,迟暮里说:“特地跑一趟陪我演戏,沈编辛苦。”虽说这出公演过无数回的恋人对手戏,他们都信手捏来。
他护得很好,沈朝汐缩在他淋湿的臂弯下,雨水一点不沾。沈朝汐轻声:“我不是演戏。”
你和我说的,哪一句不是演戏。“我是。”迟暮里收回手臂,掏出手机,“我叫车回片场。”
沈朝汐却还往他身上靠:“不回片场。”
迟暮里淡淡:“要向周汀报备吧。”
“你别管他!” 沈朝汐猛地提高音量,红着眼,小喘粗气。
算了吧。这招没用了沈编。他对沈朝汐的任性,向来是无奈地宠爱着,分开后宠爱变质,成了倦怠。
“不许你提那个名。”沈朝汐覆上他持伞的手,踮起脚要吻。
迟暮里偏头避开:“还没出戏?”
一吻落空,沈朝汐咬着下唇幽幽望他,忽然转身回头,莞尔笑了:“余程。要不要去我们家作客?”
迟暮里猛地回头,才发现入戏太深的,始终是他。无法出戏啊,甚至都不知什么时候起,alpha一脸愤恨跟在他们身后。
沈朝汐双手背在身后:“来吧。你可是暮暮最好的朋友啊。”
“...…”
alpha一言不发,眼神看来,他是一定要揪出迟暮里的谎言。不死不休。
迟暮里怔怔看着邀请“朋友”到他们“家”作客的爱人,他措手不及。
开什么玩笑沈朝汐,哪有朋友,哪有爱人,哪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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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该逼他太紧
第31章 N-塑料花-4
沈朝汐叫了一辆网约车,迟暮里只能从途径路口揣测目的地。要回家了。老天,他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
余程坐在前排,浑身湿透像条落水狗,看来还是不甘心,质疑的眼睛通过后视镜死死瞪着迟暮里。
迟暮里勾起任他揣测的温笑,不偏不倚凝回去。可但愿沈朝汐不是一辆车把他们载去天昱华邸,那可真是...比淋成落汤鸡再被当众甩掌还了无脸面。
沈朝汐脑袋倚靠他右肩,手指在他大腿上画圈,画着画着就钻进外套下,悄悄仰起脸咬他耳朵:“暮暮,好久没有了...想爱爱。”
“刹——”
司机在斑马线前来了个心虚的急刹。怪沈朝汐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声音,但恰好压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临界点。
他从高中就喜欢明里暗里折腾端端正正的学生会会长,尤其喜欢看会长涩得红透脸,想方设法把他的手尽量不露痕迹地移开,再慌张去数车窗上有几粒水珠。
迟暮里轻轻笑了一声,揽过沈朝汐搂住,手指插进他的发里重重抚弄:“家里还有套吗。”
沈朝汐发髻被他揉散:“好像没有了。”
“那等下买。”
“买几盒?”
“今晚想用几盒?”
......
司机好像酒驾,把车开得摇头摆尾。沈朝汐被惯性屡屡摔进beta怀里,干脆埋着不走,闭上眼小憩。
迟暮里还得继续演戏。他从来都不敢小觑余程的毅力。后视镜里Alpha还在盯梢,像牢牢举着一筒漆黑的长焦镜头。巧了,迟暮里尤为擅长对镜头演戏。
“前方直行一百米到达目的地。”
竟然还真有目的地。迟暮里看向窗外,双目骤然睁圆。他竟然认得这小区。
小区名叫“月满西楼”,一套面向城市年轻打工人的中低端社区。从他群租房去月海大剧院途中必经。
巧合?
算了。帷幕升起,灯光打满,全无剧本全靠直觉的临场表演开始了。
“到了。”他揉了揉沈朝汐大衣。
沈朝汐打了个哈欠,推开车门,轻快下车。大雨暂歇,风中飘着零星雨点。沈朝汐打起他的透明小伞,高高举起等迟暮里进:“今晚想喝暮暮的莲子粥。”
“好。”迟暮里接过他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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