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南有个工作室,专门搞创意摄影,这几年在业内名气越来越高,工作室也签约了不少创意摄影师,经常全国各地到处办摄影展。
方言寒暑假都会去栖南工作室帮忙,主要是打打杂,接待接待客户,帮着摄影师搭建场地,或者在摄影展上跑跑腿,所以对他们的工作内容跟流程也很了解。
他们拍的东西确实都很有意思,但拍摄人物一般都需要专业的模特,所以方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哪行啊哥,我又不是专业模特,相机对着我一照,整个人好像被绳子捆住了一样框在那个框架里,手脚都僵硬,路都不会走了。”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而且你学校里那么多事儿呢,一开始压根儿都没想着来问你,我直接拒绝了好几次。”
栖南呲着牙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但那小孩儿实在忒烦人了,磨了我好几个星期,就快跪地下求我了,说想跟你当面聊聊,让你先听听他的灵感跟主题再说,要不说刚毕业的孩子心气儿就是高,他觉得只要跟你当面聊过了,你肯定就能答应,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吃个饭,至于行不行的,你到时候直接跟他说,我看他是铁了心,除非你当面拒绝,要不然不罢休。”
栖南这么一说,方言也就答应了吃饭,不过周一晚上不行,具体哪一天有时间,他得现看。
栖南把方言的微信推给了舒承,反正他们见过,工作室聚餐也一起吃过一次饭,只是没有私下的联系方式,栖南那头忙,让他俩自己单独约时间。
方言跟栖南打电话全程外放,桑奕明洗完澡出来就在阳台跟客厅连接处那擦地板跟沙发缝,擦干净了也不转移地方,耳朵一直朝着阳台,哪怕隔着玻璃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看方言挂了电话,拉开阳台跟客厅的连接窗就问:“是什么主题的人物摄影?”
方言没想到桑奕明会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大跳,身体一哆嗦,捂着胸口扭头“妈呀”一声,缓了几口气皱着眉瞪着桑奕明:“你咋站我后边,不声不响吓我一跳。”
桑奕明还是那个问题:“是什么主题的摄影?”
“我哥没说,我还不知道呢。”
方言说着,越过桑奕明侧身进了客厅,踢掉脚上的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挑个电影看。
舒承拿到了推送的名片,立马就加了方言,方言十分钟后才看到通过了申请。
舒承微信名就是本名,头像也是他自己,不愧是摄影师,头像拍的很酷,方言听栖南说过,这孩子今年好像才20。
舒承一直握着手机在等,看见方言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立马发了条信息过来:“言哥,你哪天晚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方言回:“我这周时间不太确定,等我确定好再跟你说。”
“好嘞,谢谢言哥,我等你消息,随时候着。”
“对了,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主题吗?”
“这个我想到时候当面给你看,我还特意整理了一份资料,我保证你肯定会喜欢我的灵感。”
方言笑笑,心想,这小孩儿心气儿是高,到时候他拒绝的时候最好委婉一点,别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桑奕明擦完地板去洗了手,走到沙发边把方言踢掉的拖鞋摆正,坐在方言身边跟他一起看电影,是部悬疑片,他看过,再看就没有看点了。
“人物类摄影?”桑奕明又问。
“对。”方言认真看电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说起来,桑奕明跟栖南的工作室曾经也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他们前两年做了几个创意广告项目,需要一些创意摄影素材,还是找栖南拍的。
桑奕明去过几次栖南工作室,当时他工作室的签约摄影师还没那么多,只有一个是专门拍人物的,据说还拿过不少奖,拍的都是以“黑色”为主题的人物摄影。
桑奕明在栖南工作室墙上看到过几幅,男模特几乎是全身赤裸,身上的皮肤都画满了油彩,双眼紧闭四肢舒张躺在一个白色的浴缸里,颜色的最极致运用确实很艺术,摄影师的主题介绍听着也很深奥,但他欣赏不来。
“你想去拍吗?”桑奕明又问。
方言动了动僵硬的背,眼睛从电视机上移开,偏头去看桑奕明:“你不想我去吗?”
“随你。”
方言挑了挑眉,又收回视线,继续看电影。
他听不出来桑奕明那声“随你”是想他去还是不想他去,听起来是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也许真的就只是表面意思。
随他。
第13章 腐败,破碎,氧化弯曲
桑奕明向来不干涉方言的生活,也不会干涉他的选择。
方言以前还总在桑奕明面前絮絮叨叨,说学校里的事,说他的朋友,说他的计划跟安排,得到的回应少了,他现在说的也就少了。
至于方言呢,除了认识桑奕明的几个大学室友,还有他的助理之外,对桑奕明的社交圈了解的也不多。
桑奕明的父母一开始极力反对他们的婚姻,也不喜欢方言,所以方言连桑奕明的父母也没见过几次,就更别提旁的了。
周一开学第一天,学校里事儿多,周三晚上方言才抽出空答应跟舒承吃饭。
舒承脖子上有两只蓝色蝴蝶纹身,大冬天也露着脖子,两只耳朵上都打了一圈儿银色耳环,贴着头皮的寸头也很酷。
这个酷小孩儿实在是太热情,方言没想到舒承会直接在他学校门口等着他,甚至还给他带了见面礼。
因为栖南,方言虽然答应了吃饭,却是抱着拒绝的心态去的,毕竟他对拍照一窍不通,所以一开始没收礼物,但舒承说知道他学校里忙,还抽时间跟他吃饭,礼物不算贵重就是一点儿心意,所以让方言一定要收下。
方言不好再拒绝,要不然就显得矫情了,他收了礼物,想着待会儿吃完饭他结账,这样就算拒绝了也不会不好意思。
本来约好的八点,方言班里的一个男生跟隔壁班的一个孩子打起来了,他处理完才出来,现在都快九点了,让人等那么久方言有些过意不去。
“是不是等很久了,我自己去就行。”
“我就住你学校附近,南哥跟我说你不能开车,我没什么事儿就过来了。”
舒承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上一次方言参加栖南工作室聚餐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舒承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两句,很会活跃气氛。
“上一次聚餐我有事儿走得急,本来想留言哥联系方式来着。”
方言客套了一句:“现在有了,以后有事儿常联系。”
“行嘞,”舒承笑着说,“言哥只要不嫌我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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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承问过栖南关于方言的口味,选的餐厅也是方言喜欢的,方言还没吃晚饭,饿得厉害,吃了半天才想起来问舒承为什么想要找他拍,又问他摄影主题是什么。
舒承兴致勃勃掏出手机,把自己整理的资料拿给方言看。
上面都是一些图片,各种枯树,各种各样碎掉的陶器,各种各样看着就没少经历风吹雨打的烂金属,图片旁边还有舒承自己写的标记跟说明。
树的名称,年龄,陶器的种类,陶器碎掉之前原本的形态,还有烂金属回收重新锻造的过程,跟锻造完成后锃亮发光的新模样。
“我想拍一个系列的拟人化摄影,”舒承一张张给方言看着他拍的资料照片,“一共分为三个部分,腐败的白桦树,破碎的陶瓷,还有氧化弯曲的金属,说白了,就是纯粹通过人物跟少量其他物品的组合来表现。”
方言听完就说:“这太难了,而且我不是专业的模特,平时都很少拍照,要我来表现这些植物,陶瓷,还有金属,这用人体怎么表现的出来?”
“能的,一定能的,我想拍的这个系列专业的模特可能真的体现不出来,因为模特太专业,反而失去了这些东西最空白的那部分特性,哪怕是尽量模仿,也会显得刻意。”
舒承谈起自己的创意跟灵感很兴奋而且信心十足,他身体往前倾,胸口贴着餐桌沿,耳朵上那一串金属耳环撞在一起碰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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