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风并不信什么灵魂间的惺惺相惜,他认为那些人想要和他交往,无非是觉得他各方面条件都还过得去——成年人遇到真爱的概率极小,大多数人都是带着条件互相挑选。
不过他每段恋情的最初,的确都还算不错:恋爱对象们和他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总有共同爱好,能一起去看看演出,一起在家做一顿晚餐,偶尔一起对社会不平事输出一些浅薄的观点。会有刻意制造的浪漫,会在节日收到甜言蜜语和礼物。
但这些美好往往在交往更进一步之时,露出其脆弱的真面目。
事情的转折一般开始于发生亲密关系之后。说实话,阮灵风没什么生理方面的需求,不过他知道恋爱总免不了要享受属于爱侣的极乐时刻,因此他也不抗拒。只是在配合过程中,他总会表现出一些“让人扫兴”的特质来。
他没有信息素气味,自然无法让Alpha神魂颠倒。再加上他感知功能也有问题,亲密时也感觉不到什么快意,偏偏他连装一装也不会,每次都像例行公事一般。
再因为种种这样那样的琐事,久而久之,那些原本自称被他灵魂所吸引的人,纷纷飘离他而去。
之后也无可避免地,他们会分道扬镳。交往过的对象中,有人比较委婉,只说“相处之后发现我们还是不合适”;有人是纯粹大傻逼,被阮灵风看到聊天记录里粗俗不堪的评价,说他“比Beta还不如,Beta虽然也没有信息素,但该爽的时候也知道爽”。
这让阮灵风一度觉得恋爱并没有什么意思。诗人们总不吝用最缱绻的词藻去描述爱情,把爱情说成是平凡生活中最闪光的宝藏。阮灵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没碰上真正的爱情,还是爱情实际上就是很庸俗的东西,只是Alpha和Omega无法违抗生理本能的相互吸引,当一个Omega有残缺时,就注定无法遇见真正的爱情。
在面对许茂的强烈追求攻势时,他不是没想过可能会重蹈覆辙。
可他还是心存侥幸:万一这一次,对方是真的爱他呢?
现在他知道了,没什么万一。
恋爱确实没什么意思,以后不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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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阮新雨的通话结束之后,阮灵风本想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堪堪整理完一份资料,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上的人名让阮灵风还颇有些意外,上面写着“陶执”。
这人总不会是大半夜的又有什么想法,一兴起就要和他讨论吧?这种事在近来也常常发生,阮灵风说陶执想法多,是有根有据的,平时阮灵风跟着陶执的行程,偶尔陶执没事做了就会拉着阮灵风开个小会,推翻了几版歌单之后又讨论了几次到底要找哪个音响团队。
其实阮灵风有点疲了,他觉得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明天见了面再讨论也不是不行吧。
不过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陶执依旧很是唯我独尊地下着指令,仿佛他说出来,阮灵风就必须听他的。
陶执说:“下来吃宵夜,我车已经开到你家附近了。”
阮灵风第一反应是:“你打错电话了吧?”
陶执又开始不耐烦了:“没打错,就是叫你,赶紧下来,别让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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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哥:@_@?
晚上还有~啵啵!
第8章
十分钟后,阮灵风还是穿戴整齐下了楼。
陶执说开车来,阮灵风也没多想,还发了信息问是什么颜色什么车,没等到回复,就看见陶执在小区外边围墙,路灯下的一个角落。他倚着一辆通体黑漆的摩托,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插在发间,往后捋着头发。
阮灵风快步走过去,在陶执面前停下,忍不住多看了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几眼:“你说开车来……是开摩托啊。”
“啧,”陶执不知从哪翻出个头盔扔给阮灵风,语气是阮灵风早已习惯的不耐,“干吗?摩托车不行?摩托车钻巷子方便。”
阮灵风本来想提议开他的车,但听到陶执这么说,转而问:“巷子?”
“去吃宵夜啊,当然要进巷子,普通的车又开不进去,老子才不想找半天停车位然后还要走一大段路,”陶执看阮灵风抱着头盔没动,又说,“戴头盔啊,愣着干吗?不会戴?”
阮灵风:“……”
阮灵风的确是没戴过摩托头盔,他向来喜欢稳妥,对摩托车这类出行工具敬谢不敏。刚毕业没什么钱的时候他骑共享单车上班,有时候遇到意外情况快要赶不及,路边的黑摩的向他招手,他宁愿迟到也不会上车。
但这种东西要戴也很简单……不是,而且他也没答应要上车吧?阮灵风这么想着,陶执却直接过来了,抢过他手中的头盔,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帮他套到头上去。
陶执帮他弄头盔时靠得很近,他甚至觉得能嗅到淡淡的Alpha气息,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陶执就松手退后了。
调整好位置,陶执又帮着调节了一下两边的织带和锁扣,弄好了,继续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自己再调整一下。”
说罢陶执自顾自地长腿一跨上了车,转头示意阮灵风上来。
阮灵风还是没动,陶执转过头:“你在磨叽什么,上车也不会吗,你别是想着要我抱你上来吧?”
被这句激到了,阮灵风怒道:“你别胡说八道。”
他也跨上了车,坐在陶执后面。坐上以后,局促感更强了,毕竟二人共骑一辆摩托,难免会有一些肢体接触,阮灵风有意坐得靠后了一点,手也往后撑,免得真要贴在一起。
“坐好了吗?”陶执像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别扭似的,也往前挪了挪。
“好了吧,”阮灵风问,“去哪儿啊……为什么突然要叫我出来吃宵夜?还有你就这样开着摩托在外面乱晃,你经纪人答应吗?真的能载人吗?被路人看到认出来了怎么办?”
“烦死了,你问题怎么那么多?”陶执选择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把车开到摩托车道上,忽地一拧油门,车就往前窜了出去。
阮灵风下意识发出了小声惊叫。
陶执的声音从风里传来:“抓紧点。”
不用陶执说,阮灵风自己就抓着座椅,不过,他主观上是想抓紧,这车的构造却让他很难如愿,座椅后部没有可以恰好能让他握在手里的东西,皮质的座椅抓了一会儿就有些打滑。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多少车和行人,道路空旷,给陶执创造了无所顾忌冲刺的条件,陶执性子急,车也开得很快,如同破风而行,时不时还拐个弯,一拐就要往地面的方向偏一些些,说贴地飞行略显夸张,但的确紧张刺激。阮灵风初次坐摩托车,竟然有种自己在坐过山车的感觉,非常担心自己被甩出去。
车往前飞驰,本能让阮灵风渐渐忘了要保持点距离,他向前坐,手也不再往后撑,不知什么时候,他偷偷抓住了陶执腰间的衣物。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陶执停了下来,阮灵风有了思考能力,也觉得自己的声音不会再被呼啸的风声淹没,才惊魂未定地开口:“你……你慢一点。”
陶执没搭理他,但阮灵风隐隐听到对方低低地笑了一声,红灯一过,又化身成离弦的箭,一下就冲出去了。
阮灵风:“……小混蛋!”
如陶执所言,在大路上开了一段以后,就钻进了阮灵风完全不熟悉的巷子里。
他是云城这座城市的外来客,哪怕自毕业以后一直在这儿工作,至今有五六年,去的地方也很有限,尤其这种离自家、离公司都远,又没什么必要非得来的新老城区结合部。
不知道开了多久,陶执终于把车停在一家店门口,熄火。
阮灵风有些发颤,慢慢下了车,摘下头盔。头发有些乱了,阮灵风将其拢好——他栗色的直发不长不短,堪堪及肩。
阮灵风想,自己的脸色应该是不大好看的,因为他看见陶执难得满眼盛着笑。
陶执也整理好了,看着阮灵风,心情大好的样子:“平时天天装得那么稳重,原来你怕坐摩托车啊,真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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