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像陌生人一样待到他高中毕业,程迟雨光是这么一想,都觉得喘不过气。
也不知道哪里涌出的想法——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喻安宵看他的眼神,程迟雨总觉得,喻安宵并不想这么冷落他。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吗?
这段时间喻安宵很忙,是真的很忙,不是为了躲着他还故意不见他。
他好像都没有好好睡个懒觉,今天借着药劲,睡到天都黑了。
喻安宵醒来就闻到海鲜粥的香味,打开床头的灯,就摸到温热的水。
他发了会儿愣,慢慢地将水杯握在手里。
吃过药喻安宵觉得精神好了很多,只是仍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穿上衣裳离开房间,看见程迟雨刚从厨房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程迟雨说:“正要给你端进去,要现在吃吗?”
喻安宵坐下了,说:“好像睡了很久。”
“你这段时间好像很忙,都没好好睡觉,睡得久也很正常。”
他们的交流几乎不怎么对视,气氛怪怪的。
在喻安宵临睡前,程迟雨又敲门进去了一次,喻安宵没拒绝。
程迟雨来送热水和药,眼神很炙热,也不知道看人家吃药怎么会有这种过于直白的眼神。
喻安宵被他盯得心神不宁, 很快就把杯子还回去,说:“谢谢,去睡吧,不用管我,没那么严重。”
程迟雨慢吞吞地哦了声,说:“明天不上学,让我陪你一会儿。”
有些事情嘴巴不说,可是两人心内都有些明白,因此喻安宵听见他这么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开玩笑。
喻安宵说:“陪我干什么,只是感冒发烧。”
程迟雨再次觉得憋屈,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因为你一直不理我,我现在只是想在你旁边待一会儿,我不说话。”
这番话再次可怜起来,喻安宵似乎不太能听他这么说话,将脸别开了。
虽然说了自己不说话,但是终究没忍住,程迟雨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开口道:“我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喻安宵终于转回脸看他。
程迟雨一直处在不敢坦白的铁索桥上摇摇晃晃,生怕自己一旦开口,就再也不能面对他了。
可是好像就算憋着不说,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就在喻安宵终于露出类似于震惊的表情时,程迟雨竟然有种终于被他注视的痛快感。
喻安宵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能问什么。
程迟雨看着他,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喻安宵大概是预感到他想说什么,有些想逃避地别开了脸,说:“我要睡了。”
程迟雨趴在他的床边,轻声说:“我们聊聊吧。”
程迟雨的手做出想抚摸对方头发的动作,但是没有真的触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萨林。”
第47章 喜欢你
喻安宵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他聊一聊——特别是程迟雨叫了他的名字之后。
可若是不聊,恐怕程迟雨是不肯走的。
喻安宵坐起来,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脸颊上飘着病态的绯红,整个人因为高烧而变得有些虚弱,但仍然带着发出指令者的姿态。
程迟雨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急促地跳动着,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
“我不知道你想和我聊什么。”喻安宵先开口了,“我也没有什么想聊的。”
程迟雨说:“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有话说。”
喻安宵始终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才说:“小雨,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有不理你,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应该总是和我待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和你待在一起?”程迟雨反问道,“这是你不想理我找的托词。”
程迟雨发现现在的情况,和他扮可怜已经没有用处了,喻安宵总能找到理由来搪塞。
不如挑明了,让他避无可避。
喻安宵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别开了脸,说:“所以今天就是来找我讨说法吗?质问我为什么不理你?”
“和这个有关,但不完全是。”
程迟雨紧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你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吗?”程迟雨的语气放轻,说,“萨林。”
喻安宵闭了闭眼,说:“不要叫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程迟雨不依不饶道,“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喻安宵仍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没有人说什么。”
“没有和你说吗?”程迟雨故意说,“上次圣诞节,你不在,蒋总可是直接警告我了,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程迟雨看着他,说:“他没有告诫你吗?让你把我丢出去?”
喻安宵有点受不了他这种语气,看向他,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想知道你怎么想我,打算拿我怎么办。”
喻安宵说:“还有一个学期你就毕业了,想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情。”
程迟雨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但你不要我。”
这个人刚刚还有些癫狂,这会儿又扮起可怜,喻安宵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喻安宵发了会儿呆,说:“非要挑我不舒服的时候来跟我辩论吗?”
“是啊,”程迟雨立刻承认,“不然我怕我说不过你。”
“那算你赢了,能出去吗?”
程迟雨看着他,说:“我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
“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很有耐心,为什么我说你就不愿意听了?”程迟雨又在问。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扯了一堆,还是在质问我冷落你?”喻安宵神色逐渐严肃。
程迟雨觉得再绕下去,喻安宵要不耐烦了,立刻回答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喻安宵不说话,像是在闭目养神。
程迟雨看着他,说:“你疏远我,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喻安宵表情没动,但是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程迟雨的语调放缓,慢慢地说:“我从来都没想和你要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可你为什么就不理我了,别人可以喜欢你,我不行吗?”
喻安宵一直没说话,程迟雨也不再说了,静静地等待他的反应。
“你不应该对我有这种情感。”喻安宵终于开口。
程迟雨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喻安宵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论,说:“我不想听了。”
程迟雨也沉默下来,突然转身离开房间。
情感的变质一天天发生,酒坛子里的桑葚果逐渐被酒水浸透了,果酒的香味越来越浓郁,让人无法仍然固执地辩驳果仍是果、酒仍是酒。
喻安宵的世界只安静了几分钟,程迟雨又突然折返。
有什么颇有分量的东西放在喻安宵手边,将被子压出一道凹痕。
喻安宵低头看了一眼,说:“什么意思?”
“我还没说完。”程迟雨带着一种似有底气,但又颇为心虚的气势。
是那把早就沦为镇纸的木戒尺。
“你把戒尺拿来干什么?”喻安宵不解。
“如果你觉得我说话惹你生气,你可以用它揍我,但是不要赶我出去。”
喻安宵此时的确生不起气来,只是觉得很疲惫。
程迟雨看着他,说:“我不是想逼迫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疏远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可以吗?”
喻安宵看向他,问道:“这需要你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对待你?怎么和你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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