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盯得有些发直,让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下她。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
阮妍妍这次倒是很快进入状态,似乎想在某人面前好好表现。
穿着一袭雪白透明衣衫的她小心地走在丛林中,眼神中的无助跟彷徨都非常到位,只是无形中有种刻意的妩媚跟诱惑,这是之前没有的。
当她走到一颗古树下时,一名满脸疤痕的男人突然倒吊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可怕的脸几乎贴到阮妍妍的脸上,那浓墨般的曈孔幽暗而森冷,似笑非笑的脸上,嗜血的意味在嘴角浮现。下一瞬,他已经利落地翻身着地,逼近惶恐后退的阮妍妍。
男人殷长的身躯被肮脏的衣服凌乱地包裹着,隐隐散发出一种常年游走在生死间的惨烈气息。
“你……你竟然没死……”阮妍妍双唇颤抖,不稳的后退。
疤痕男人闻言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那一瞬间,脸上闪过的狰狞杀意让阮妍妍依旧背脊发凉。不管重拍几次,她都有一种真的会被对方杀死的错觉。
突然,白千严所饰演的疤痕男人身形一僵,转身看向后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明明拍摄场地的那一边什么都没有,但旁观的人还是从他的演技中感受到了一种被危险靠近的压迫。
他突然一把捉住阮妍妍的手就往林子里面跑去,后者慌乱间无助地喊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白千严窜得很快,动作干净而利落。此刻的他认为阮妍妍应该不会在凌一权的面前搞小动作,所以并没有按照原先的想法防范她的绊子,毕竟那样分心多少会影响演技的发挥。但不料就在他捉着她翻越石头的瞬间,阮妍妍突然用什么东西扎了他的手一下。
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力道瞬间瓦解,以至于没有抓稳对方让其摔到了地上。
阮妍妍这个小动作极其隐晦,加上宽袖的遮挡,几乎没人看得出来。
“Cut!!”
导演怒喊一声,随即相关的工作人员担心地朝阮妍妍跑来。
“呜……”
像是再也受不得委屈般,软坐在草地上的阮妍妍低低地哭出声来。
那透明的罩衣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竟然滑落下肩膀,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加上阮妍妍那娇弱而依旧优美的姿势,瞬间构成了一副让男人怜惜疼爱的画面。
而有意无意地,被小心扶起的她无助地看了俊美的凌一权一眼,眼睛湿漉漉的。
凌一权也看向了她,这让阮妍妍内心狂喜。
阮妍妍确实是故意的。
她的想法是:与其在最憧憬的人面前表现得完美,不如让他看到可怜的自己而产生怜惜。
她有信心,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这个楚楚可怜的模样。
至于白千严,这个讨厌的老男人,中午的恶作剧肯定跟他有关!
“你这个——”
胡须导演鼻孔都气炸了,手指着白千严就想爆粗,但一想到“音皇”和大老板都在旁边,怎样都不能失态,于是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咬牙切齿道:“你这样不敬业的演员我是承受不起了!马上给我走!!”
这次不光是导演,连工作人员都怒瞪着白千严,觉得他身为男人太小心眼,原来的同情也没有了。
白千严也是暗怒,想辩解,但是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伤痕,刚才尖锐的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如果是阮妍妍藏着什么东西,经过刚才的混乱,不知道她会把东西藏到哪里。
搜她的身?
他敢打包票,只要他敢这样说,马上就会被踢出去,甚至被套上诽谤他人的罪名。没有人会相信他,也没有人会站在他这样毫无后台的龙套的身边。
而他也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何况,就算真的搜到了什么证据又能怎么样,结果只会令自己更惨而已,因为这等于削了导演和阮妍妍的面子,以后的日子会更难熬。
“等一下。”
就在白千严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凌一权出声了。
他极少说话,他的声线是极其特别而富有质感,以至于他一开口,全场都寂静了。
“怎么?你们的演员,喜欢用电击棒攻击人?”凌一权慵懒又优雅地支撑着下巴,语调毫无起伏的话却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诧起来。
白千严也愣在当场,直直地看向凌一权,但后者依旧没有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我……”
阮妍妍脸色发白,刚想狡辩,但凌一权一个淡淡的眼神,身后经纪人会意后便走到阮妍妍身旁,动作利落地搜起她的身来。
没人敢制止音皇的经纪人,就连脾气不好的肥导演也不敢吭声。
很快,一个迷你的高效电击棒从她的袖子里被搜了出来。
大家都沉默了。
阮妍妍泪眼婆娑,还想说什么,却不敢在凌一权面前再出声了。
冷笑了一声,凌一权带着自己的人招呼也不打地走了,留下一群尴尬的人,而阮妍妍则怨恨地看向了白千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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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收工的时候,白千严被一个年轻的男演员邀约去路边的小店吃东西。
这个男演员名叫航雾,二十四岁,长得相当的精致、清秀,头发卷卷的,身材也不错。在电影里饰演一名正直的白道侠士,戏份比白千严要多。
由于各种原因,即使航雾入行以来很积极,却一直没有接到什么好的角色让观众加深对他的印象。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要红起来的迹象。这点让航雾很焦虑,所以他常常找同样处境的白千严吐苦水。但航雾年轻,将来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
白千严第一次遇到航雾是在夜店里,两个人还算谈得来。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但对方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若即若离的态度让白千严有些郁闷。他只是认真地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实实在在的。
“严,今天我真是担心死了。”
航雾喝了一口啤酒,像是不无后怕地道:“看到阮妍妍摔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想导演肯定要处罚你了。”顿了顿,他眼巴巴地看向白千严,很愧疚地说:“对不起,我当时一下子乱了,所以没有站出来为你说话,你会怪我么?”
白千严笑笑,表示说没关系,也很理解。
“你真好!我还担心你不理我了。”
航雾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便突然侧过头来。白千严只觉得脸上被温热的什么东西给啄了一下,随即听到了航雾的耳语:“算是补偿。”
白千严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很意外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青年突如其来的热情。他低头,有些羞涩地喝了口啤酒,航雾犹豫了一下,对看着自己的白千严又道:“说起来,今天最令我意外的是凌音皇竟然为你出头。”随后,他本算平静的语调逐渐带上了兴奋跟好奇:“当时那场面,大家好像都被凌音皇的气场制住了,没人敢吭声。就算是导演那极其护短的脾性,也楞是气都没敢喘,瘟鸡一样看着阮妍妍被当众搜身,好像自己被打脸似的。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据说凌音皇大神孤傲惯了,从不爱管闲事……他这次帮你,莫非你们其实认识?”
最后的疑问句却带上了肯定的语气。
白千严看着双眼似乎都在发光的航雾,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不,我们并不认识。”
已经,算不上认识了吧。
那个人今天之所以会站出来为他说话,估计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有人在他眼皮下搞鬼,无关具体对象是谁。毕竟,那个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竟,那个人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怎么会……千严你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航雾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
“认识‘音皇’的话,我还混得这么惨么?”白千严随意地道。
“也是……好可惜啊。”白千严那样说后,航雾不无失望地道,心里也觉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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